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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失忆(5)(1 / 2)

周山恒走上前去,正要说话,却见到夜风卷得烟柳如云,青年耳旁飘荡着一缕银发,如同月光一样的色泽,银华似水。

周山恒顿住视线,心中颇觉怪异。

辛公子不过至多才弱冠之年,怎么会生出白发?

可是再凝眸仔细看时,辛禾雪已经探手将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周山恒再看,也是和其他发丝一般无二的乌黑。

或许是街边的烛火不明朗,月色又朦胧,他看错了吧。

周山恒心中还是有疑虑,“辛公子,这马车是哪里来的?”

辛禾雪抬手又摸了摸这匹棕马套着的辔头,细心解释道:“从邸舍租来的,我原本是想要再上惠福寺一趟,白日里有东西落在那了,途径许寿村,见到你家火烛明亮,想着兴许你还未入眠,上门叨扰一二。”

周山恒问:“丢失的物件可找到了?”

他话一出口,又发觉自己问的多余,为了帮他送母亲到城里的熟药所来,辛禾雪还没有来得及去惠福寺。

周山恒拱手作揖,神情郑重,对辛禾雪道:“今夜多谢了你,这份恩情周某铭记在心,来日若是有我能够帮得上忙的,一定鼎力相助。”

又愧疚而饱含歉意地说:“只是耽搁了你的事情……”

这本来就是辛禾雪编出来的由头,他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丢失在惠福寺里。

辛禾雪镇定自若地宽慰他:“寺庙里的沙弥应当也会将失物收起来,周兄不必忧心,我明日去也不迟。”

他又抬头看了看月色,“今夜看来是无法回许寿村了,周兄你怎么说?”

周山恒说:“药童说给我和我娘收拾出两间房来,让我娘先服药休息。有二郎在家里看家,等到明日一早再回去也无妨。”

辛禾雪点点头,“那先就此别过了。”

他坐上马车,车夫一挥鞭子,驾车往街巷远处去,在周山恒看不见的转角,马车烟消云散,唯有两只萤火虫萦绕在侧。

方才正是它们两个被辛禾雪充做了障眼法的原料。

辛禾雪扶住石墙,咳嗽声轻而低。

耳畔一缕华发,如月光般流泻下来。

他抬手捻住发丝,低眸思索。

看来菩提君提醒的没有错。

锦鲤妖的福泽脉络和灵气修为全在体内的丹心之中。

其实他平时用些障眼法之类的小法术,消耗灵气还没关系,就算最后灵气枯竭,还能够慢慢修养回来。

但是一旦干预凡人命运,以丹心为凡人求得福泽,就是干涉缘法造化的行径,往往最终会消耗锦鲤妖的心力,等到心力消耗殆尽,往好的说,就是从原形重新修炼个两百年,往坏的想,可能会魂归天地。

毕竟万物自化,本来是不能够随意干涉的。

如此想来,这周山恒应当是个倒霉鬼,那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倒霉鬼,必将经过心志之苦、筋骨之苦、体肤之苦……

连这一次,突发急症的周母也本来是要逝世的。

估计是剧本里锦鲤妖还出了力,所以周山恒不用遭受丧母之痛,能够顺利参加来年的省试。

不过,按照剧本,分明锦鲤妖做了这么多事,却没叫周山恒知晓清楚这会耗费多少丹心心力,才导致了后来剧本最终的结局。

这如何能行呢?

这穷书生,要知道他付出了多少才好啊,哪有让这人心安理得的道理呢?

辛禾雪正思索着虐心值的打算,他敛起眼眸,手指抚过耳畔,那缕银白色的发丝经过障眼法的掩饰,看不出来异常。

他对萦绕身侧的两只萤火虫道:“都散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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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恒斟了一盏茶,摇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宽慰周二郎道:“莫要担心,大哥会想办法,晌午之后我先去县里找行老,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差事可做。”

周二郎低头,他都听母亲说了,拿长期的药,想要养好身体起码得要二万钱,他们家上哪里拿出二万钱来,“大哥你九月就要州试了,到时候路上还要盘缠费……若是二郎早出生几年就好了,就能够去修城墙、当河工……”

周山恒安慰:“不必担心。要实在不成,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可以抵押。你先好好学千字文,照顾好母亲的身体。”

辛禾雪探听清楚,转了转视线。

周家屋内的两人并未发现,有一白纱帷帽遮面的青年从院前离开。

………

乡间的路多是用黄沙坌实。

一名村夫提着山上打猎来的狐狸,那狐狸还没有死,因为常常偷吃他家后院的鸡,终于被他逮住机会活捉了回来。

此刻大概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狐狸哀哀地叫着,叫声格外凄惨。

“兄台,你这

() 狐狸卖不卖?”

声音清润,如倒春寒时节溪流淌过冰层。

村夫诧异地抬头看,“你要买?”

对方是个身着白襕衫的青年,轻纱帷幕遮掩住面目,令人无法看清。

村夫观此人气度服装不凡,狮子大开口地比了个数。

青年扶着帷帽边沿,点头答应了。

村夫将被捆住四肢的狐狸交给他。

辛禾雪问:“你家住何处?我今日傍晚归来将账付给你,我需得先去城里的钱庄的取些银两。”

村夫听他这么说,作势要反悔,“你想空手套白狼?”

辛禾雪面不改色,“我先赊账,周山恒是我的好友,能为我作保,若是我今日傍晚没及时归来付账,明日双倍付你。”

村夫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缺钱的人,估计是有家底的读书人。

还是信了八分,松手将狐狸交给了辛禾雪。

他扬言道:“你傍晚不回来,我就向周山恒讨钱了!”

辛禾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带着狐狸走了。

村夫回头,只能瞧见暑风吹起青年戴着的帷幕,露出帷幕之下那雪白的脖颈和下颌,线条流畅纤细。

风送来了些微的冷香。

村夫无端面红耳赤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