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翊伸手揽着张清,看着人眼里分明带着促狭。
张清也知道自己干了件蠢事,当年郭翊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年少轻狂的话,竟然让他记了一辈子,那会儿他都那样了,还把这话记的深深的,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羞耻。
张清不好说,郭翊就替他说:是不是因为我?是为了我,是不是?
这么明显的事情,想说不是都不行,张清干脆点了点头,抬起头,神色迷离。
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刚捡到阿靖的时候,他被人丟弃在松树林里,丢他的人应该也不希望他死,否则也不会把他放在木盆里,还用包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可孩子太小了,要是迟点还没人发现,饿也要饿死的,大家都说,是我救了阿靖,刚开始或许是这样,可到了后来,又何尝不是阿靖救了深渊里的我?
郭翊知道他的意思,张清当时以为自己的孩子死了,兴许就是因为这个,坏了神智,郭靖靖的出现,无疑是对他心灵上最大的安慰和弥补,郭翊咬紧牙关,脸颊的肌肉绷直,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郭靖靖的出现,张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他又是否还有这份幸运,能再把怀里的人给找回来。
张清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带着回忆,说起了当年的往事,郭靖靖的成长,张氏的搭救,许许多多,有苦也有甜。
阿靖刚上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没妈妈,学校里的孩子有口无心,难免会说到这上面,可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事,直到有一回,我陪着爸卖完珍珠回来,刚好从他校门口过,知道他那个点放学,就去他班级外头等他,这才听见有小孩儿说他,说他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还有个傻子爸爸
张清现在说起来,心里还是很难受,我当时没有勇气去为他辩驳,我像个逃犯一样狼狈的跑出了校门,回到家坐在屋里看了看,乱糟糟的,根本不像人住的屋子,我把屋里彻底打扫了一遍,拆了脏了的被单一条条的拿到河边去洗,甚至连阿靖放学回来这事都给忘了。
等我洗完被子回家,阿靖都已经去上学了,桌上空碗筷下面压着张字条,说他上学去了,锅里下了面条,让我记得吃,他那个时候,比锅灶都高不了多少,后来我才知道,他拿了个板凳垫在脚下,双手握着汤勺给我下了面,还把手给烫了个水泡,学校里发生的那件事,他一次都没跟我提过,他从来都不说,其实我知道他心里很想问,可怕我难过,他宁愿忍着什么都不说。
郭翊搂着他,下巴搁在他肩上,柔声道:子章是你的亲生儿子,靖靖也一样,血缘固然重要,但血缘并不是一切,那孩子懂得知恩图报,是个明理的人,他明白你,你也明白他,你们在一起相依为命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一点谁都没办法剥夺那些岁月。
张清抬起下巴,扭脖子看向郭翊,即使这么多年没见,这个人依旧还是那么了解他。
郭翊朝他笑了笑:况且子章跟梵行是老友,他跟靖靖认识也有些日子了,靖靖这也不算是接受一个全然的陌生人,应该不至于太过排斥,至于子章,你大可放心,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张清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的乐观给传染了,他是担心郭靖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可想想这段时间郭靖靖跟郭子章相处的也挺不错,不往坏处想,往好的想,确实比接受一个陌生人要好嗯,也许你说得对,阿靖跟子章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他们兄弟俩会处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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