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庄主脸色一变:哟,看不出来,少奶奶您还是个行家啊?
菜籽帮作谦逊地一摆手:乡下见识,叫雷庄主您见笑了。您是内行,当然知道这几年蚕丝的生意本是不好做的,远的不说,单说去年,湖北湘南的几船丝一到,直把你们的价格压到了一百文硬是都卖不出去,若是我猜得不错,您这庄上还压着不少货的吧?
雷庄主的额头上已经有些微微冒汗了,干笑了两声道:少奶奶您是内行,郭少爷也不是外人,实话实说吧,去年他们外地的丝价是压了咱们一头,咱们也的确是余了些陈货。
可是今年,我们可不打算按去年的价格卖,一来是这丝产得少了,二来呢,到了眼下这时节还未见湖北和湘南的船过来,我们这些丝的确还是想按高价卖。您几位是熟人,这么着吧,我也不扳着一百三十文的价格了,妥妥的,一百二十文,您看怎么样?
郭少安没说话,在袖子里掐着指头算帐,依据自己前几日调查的行情来看,一百二十文收回去,也断然不会亏的,要不然再给他谈谈压下十文?郭少安抬头正要报价,却见菜籽迎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眼神里头满是主意。郭少安一顿,转脸向雷庄主道:这一百二十文比去年还是高了不少啊。
雷庄主冷笑:郭少爷,咱们都是生意人,都得吃饭啊,这个价格您有的赚,我们有的赚就得了,好歹得给我留上几分利的不是?
菜籽呵呵一笑:雷庄主,不是我们要故意压您的价,只是行情在这里摆着,刚才您自己都说了,眼下是湖北和湘南的船还未到,所以您敢报这个价。可是万一我们把这些丝给收走了,他们的船又突然到了呢?这风险不是还由我们给背了?现如今我们林家可不如以往,那手里的银子也在精打细算着呢,所以说呢,这个价格还是高
雷庄主看了看郭少安,又看了看菜籽,脸上露出几分不悦:少奶奶,照您这意思,是打算把价格压到多少?
菜籽清脆地答道:您这庄上的所有丝我们全都收了。好丝按八十文,柞丝按三十文,去年的丝到底是放了一年,怕是这颜色要差着几成,我们按六十文给您收了,两方都省心。
什么?雷庄主一愣,拍着额头苦笑:少奶奶,您这是一刀给杀到胁骨上了啊。要是这么着说的话,那这个生意可就谈不成了。
菜籽笑容极甜:雷庄主,您别生气啊,这谈生意,谈生意,生意自然是要谈嘛。
少奶奶你说的那个价,死活也不成。
死活都是那个价了。
您说的那个价,横顺也不行。
横顺都是我说的那价了。
雷庄主有点急:您说的这个价,怎么着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