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秦烨表情恢复了,将书信搁在匣子了,提笔写下另一封信,交给了夏直,命他明日一早便送到陈国公府去。
接连下了三天的雨,小雨连绵不断,直到了昨晚才停下。天气凉爽许多。陈国公府内,薛令蓁见天气凉爽,让人抬出了竹榻在院子里乘凉看书,叫来了个极善茶道的侍女来煮茶。
薛令蓁盘腿坐在竹榻上,不多时,雪槿传话道是梁姨娘受刑完了,族中行刑的人前来回话。
薛家自有一套处置违反族规、败坏家族名声的刑罚,而负责行刑的人,多是家中贫困的族人,实在需要钱财,才会去干这不积德的事情。而按照惯例,行刑后,那族人便可去告状的事主家中领得额外的一笔赏银。
梁姨娘行刑之处在祖祠后专门的一处用刑之地,因动刑场面血腥,薛令蓁特地传话给府中各院的主子,不要误入了用刑之地,免得受了冲撞。
前去行刑的族人来回话,道:这梁姨娘本是冷静至极,可待在地牢里关了两日,不知做了什么梦,人愈发疯癫了,受刑之时,还嘴里只喊着:我是国公爷的母亲,谁敢伤我?
族人嘲笑着,笑容里带了丝讨好:许是怕死了,当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也难怪能生出薛荣,不,梁荣那般的儿子来。薛荣被逐出了族,三老太爷气得不轻,尤其是这薛荣是庶子,还想谋害嫡子,更是动了他的逆鳞,当天晚上回去,就烧香祭告祖先薛荣的罪过,然后请了族谱,拿笔将薛荣的名字划去,薛荣无姓,大家就以他生母的姓氏称呼,日后薛荣也就只能是梁荣了。
可笑这梁荣还在庆幸自己能保住一命,可一旦进了那家寺中,他这般意图谋害嫡母手足的不仁不孝的人最为人厌恶,能在里面得了多少好呢?更不必说,他是富贵窝里出身的大少爷,在那里只会觉得生不如死。
众人只当梁姨娘的毒计暴露,连累自己失去了性命和儿子,接受不能以致疯癫。唯独是薛令蓁和薛令芳二人才知道,梁氏最后所做的梦便是薛令芳前世所经历的一切,短短数句话,可对于薛令芳却是一生的痛苦,不免陷入在了前世挥之不去的噩梦里,这几日便病了下去,请了太医又来瞧了一回,便是薛令蓁用了异能也不见效,反而是听到了梁姨娘的死讯,这才完全放下心,身体逐渐完全大好起来。薛令蓁知道,这是她的心病终于消除了。
退下吧。薛令蓁让雪松拿了赏银给来回话的族人,那族人临走时,遥遥回头一望,只见那位金尊玉贵的泰安郡主笔直着腰身,盘坐在纳凉的竹榻上,面前的小案上,一个白皙清秀的侍女正优雅而娴静地在红泥小炉上煮着茶汤,热气缓缓上升,消散在郡主的面上,他若有若无地,听到了一丝叹息。
待走到了门外,族人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暗道自己糊涂。郡主是天上的仙人,自然是慈悲悯人,自己将梁姨娘说得如此之惨,岂不是惹了她伤心,不过这般宽厚仁善,才是将来国母典范才是。
族人顶着对薛令蓁美好的误会而走,这厢薛令蓁想起了秦烨命人送来的信,托着腮,还在发愁,觉得面前赏心悦目的侍女奉茶都没什么吸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