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蓁凤眼微微瞪大,粉白的面上透着些怒气:那他接下来又说了什么?
小厮道:少爷倒没说些什么,只是将梁姨娘送的荷包给踩了几脚,却又捡了起来,夜里却又偷偷摸摸地去溪梅院找了趟梁姨娘。
宋氏怒极而笑:琥珀,你去将昨日里给他透露消息的那个端菜的丫鬟,以及昨日里没守在门口的丫鬟和他统统打三十个板子,连着父母亲戚,都送到庄子上去。芳姐儿说亲,不宜出了人命。
太太,郡主,饶命!小厮又哭了起来,薛令蓁掩在袖中粉白的小手轻轻握紧了杯,这还是第一次见宋氏罚人,只是若不狠,就无法震慑住旁人。
阿娘,你早就知道薛荣他靠不住,这才怀了身孕?薛令蓁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微微皱眉,望着宋氏。
宋氏叹了一声,薛荣早就被着我们同梁姨娘偷偷地来往,梁姨娘现在老老实实地呆在溪梅院,实际上正是在为了他们母子日后的富贵所隐忍。蓁姐儿,你且瞧着,只要立下世子,梁姨娘就会逐渐显露出来。
薛令蓁的脑海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梁氏心机颇深,对薛林的宠爱虽在乎,却也是因为能够借此得到府中的权力,事实上,她对薛林没什么深情厚谊。一旦得知薛林是个靠不住的性子,她就会将全部的心血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剩下的,她只要忍着熬下去就可。
或许,从一开始,她瞄准了薛林,进了陈国公府,为的不是什么俊美多才、出身富贵的薛林,而是这国公府的富贵,为的是宋氏坐着的正室之位,可薛林还傻傻地当她温柔纯善。这般细细一想,那二房的夫妻就是她手里的一把刀,她只要在背后出些主意,许下好处来煽动薛树和林氏二人,用不着她出手,自有人便办好了。
按理说,聪明的人,早就应该借着当时盛怒的薛林将薛树和林氏二人除了,反正她没真正地动过手,当时还有薛荣这个儿子在身边。可梁姨娘却没有,反而杀了产婆一家,替薛树夫妻俩遮掩,甚至当年薛令萍推了薛令芳,梁姨娘宁愿被薛林责罚迁怒也袒护薛令萍,说是她与林氏姐妹情深,可这姐妹情能值几文钱还是说不准的。
蓁姐儿,你又发什么呆?宋氏命人摆了早饭,见薛令蓁还在一口一口地小口喝着杯子里的茶,笑着嗔怪了一句。
薛令蓁应了声,脑子里却想到,梁姨娘对林氏一家如此,必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
宋氏房里的早餐素来简单,今日见着薛令蓁来了,厨房里便添了两道点心,一道糖粉牛乳糕,另一道则是枣泥糕。薛令蓁爱吃甜食,这两道恰是她的最爱。
珍珠从盒里将一直保温着的两碗加了鲜牛乳的糯米粥,配着些酱菜拿出。
薛令蓁拍了拍有些坐乱的裙摆,这才坐在桌上,一言不发地用饭,饭桌上只有两人筷子的声音。
宋氏疼爱两个女儿,却极看重她们的规矩。宋氏虽也得父母兄长娇宠长大,可这世家女子的规矩也都已刻入骨髓。
用过饭,丫鬟们打了水来净手漱口,宋氏拿起珍珠递来的帕子,喝了口茶,坐在榻上,斜斜地靠在旁边的淡紫绣牡丹引枕上,身前搭了件薄薄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