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连景呐呐点头。
“待他回来之后,你去看看他吧。”
周连景猛地抬头,手指死死抠着木门,眼底隐隐渗出一抹红丝:“大父……我,我不想……”
“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周苍术道:“你此前待他不错,他不会杀你。”
“我,我也不想,杀他……”
“谁说要你杀他?我是让你与他打好关系,倘若他要攀咬于我,你便去呈上我的所有罪证,届时,若大父胜了,便接你做太孙,若大父败了,你也能有一条生路。”
除夕的当天晚上,承昀便带着温别桑离开了云州。
他也清楚,自己现身之事必然会很快传开,继续留下很可能夜长梦多。
他们平稳地度过了交界处的峡谷,一路往前,可选择的道路虽多,却也始终谨慎小心。
树上一点叶子也见不到,四处皆是光秃秃的,官道两侧堆积着枯草与落叶。
一个地标在一堆落叶之间清晰可见。
温别桑把脑袋收回来,向承昀汇报:“到七里镇了。”
承昀嗯一声,目光未曾书上离开。
他是将周峤的书都带了回来,温别桑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道:“我爹留下的书有那么好看吗?”
“书倒是还好。”承昀笑道:“但岳父做的批注很有意思,有种与他对话的感觉。”
温别桑马上朝他靠了过去,道:“和爹爹对话?”
他确实清楚周峤爱写批注,他看过的书,基本上所有的空白处都被写的满满当当,有时还会用另起一张稿纸,夹附在里面。
温别桑一探头过去,承昀便给他看了看上方的批注,道:“你看此处,是他对书中人做法的见解,这等批判作风,简直与如今的御史台一模一样。”
温别桑皱了皱眉,伸手把他手里的书拿掉,道:“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了?”
“哪有我好看?”
“……”
承昀只好合上书,来看他的脸,温别桑一点都不羞耻地给他看,一会儿眨眨眼睛,一会儿动动鼻子,一会儿努努嘴巴,显然对自己的长相十分自信。
承昀看了他一阵,忽然啧了一声。
温别桑道:“怎么了?”
“我觉得,你这鼻子,不如我的挺啊。”
温别桑先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摸了摸自己的山根,然后沿着山根摸到鼻尖,道:“楼招子说我这鼻子走势极妙,是白手起家,大富大贵之相,幼年不显,故而山根起势不高,你看我鼻头,是不是很高。”
“我看看。”
温别桑把鼻子凑过去。
他鼻子确实不若承昀那般像一座倾斜的山峰,可衬着这双偏圆的眼睛,却别有一番灵动精巧。那干净的神态更不必说。
每次瞧见他,承昀都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了一处隐秘的山间,绿林幽幽,薄雾隐隐,再多的烦心事,似乎都被对方身上散发而出的清新之气冲淡。
“你是不是有点显小?”承昀忽然开口,道:“如今倒是还好,日后我们走在一起,旁人莫不是要说我占你便宜。”
温别桑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薄雾凝聚,绿林寂静,山间流动的清新在一时之间戛然而止。
“你是要将我换掉吗?”
“……”承昀急忙将他搂在怀里,道:“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那你提旁人做什么?”温别桑道:“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