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
那步子声越来越近,骆平安低下头,良久,才低低地道了句:
“静妃娘娘,别来无恙。()”
???灑?瞃驛?“坖?[()]?『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下笑出声,然后打趣着说:
“骆大哥,你真老土。”
但现下,女子神色未有半分波澜。
她只是稍稍颔首,转眼间,那几名将士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她未躲避。
更未同先前那般,将骆平安拉回到自己的帐子里。
那些将士认得兰清荷,更认得骆平安。
对于二人先前在北疆的事,或多或少都有些耳闻。
传言,当年静妃跟着沈夫人来北疆,在军营里对骆平安一见倾心。但骆平安一心只顾建功立业、无心成家,为此伤了静妃娘娘的心。待静妃走后,骆平安却时常一人坐在小山丘上发呆。有人说,他们是相爱的,但骆平安的顾虑太多,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最后惹得静妃伤心离开北疆。
静妃虽是罪臣之女,却也是沈夫人的嫡姐。
而骆平安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名头的士卒。
他想着,自己这般,定是配不上兰姑娘,定是无法给兰姑娘想要的生活的。
或许,再等些时日,待自己建功立业了,再与她在一起。
可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些功勋。
她却已经是高不可攀的静妃娘娘。
【十一】
周围将士识眼色地退散。
帐前空地,只剩下她与骆平安二人。
对方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是有口无言。说也奇怪,明明在京城时,她时不时会想起他,如今在北疆见着了,兰清荷的一颗心竟没有半分波澜了。
她站在霞光里,平静地看着他,看他的背愈发开阔了些,皮肤也被风吹日晒得愈发黝黑。
他兀自思量了半天,才愣愣来了句:
“皇宫……可还好?”
话音刚落,骆平安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皇宫里锦衣玉食,当然很好。
“那……圣上待娘娘,也可好?”后宫一贯勾心斗角,她如此单纯良善,可曾有受过委屈?皇上可有冷淡、苛待过她?
越想着,他竟不禁热切地走上前,静妃微微蹙眉,往后退了半步。
她退到帐帘口。
“圣上待本宫很好,不必骆将军费心。”
她说的是实话。
无论是前半句,或是后半句。
女子倚着帐,声音冷淡。
听到这句话,骆平安稍稍一怔。
霞光落在他面上,映照得男子面色黯淡了几分。他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兰清荷已转过身。
“本宫乏了,骆将军,你退下罢。”
“娘娘——”
骆平安忽然一个箭步上前。
他的步子太快,竟带起一尾疾风。夜风吹开了帘帐,男人也快步走进来。
() “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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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如虔诚的信徒。
在她面前,将要进行一场盛大的忏悔。
他说这些话时,兰清荷将脸别至他处。她没有去看骆平安,只是站在一侧、静静地听着。二人深知,自她一入宫门,他们之间的缘分便已尽了,可这些话他不吐不快。
当她离开了,他才知晓何为情,何为爱。
看她和皇帝与阵前恩爱,他心如刀割。
越往下说,他的言语愈发恳切,情绪竟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方嗅到女子身上那道熟悉的馨香,内心直涌上一股不可抑制的情愫。这情愫跨越一年多的时空,竟叫他头脑微微发晕,不顾一切地伸出手,抓住女子的手腕。
“骆平安?!”
兰清荷瞪圆了眼睛。
——他这是在做甚?!!
男人的力道很大。
兰清荷惊了一惊,从未想过他竟敢如此嚣张。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可对方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正发着愣,帐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掀开军帐。
……
【十二】
皇帝的步子不急不缓。
方至北疆,一大堆军政之事处理得他头昏脑涨。好不容易得来喘息的空档,他立马赶去静妃的军帐。思忖着她或许已歇下,皇帝未着人传报。谁知方一掀开帘帐,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一双男女,你侬我侬。
男人正握着女人的手腕,卿卿我我,亲密无间。
听见响声,静妃惶惶然望了过来。
她本就生得极美。
因是受了惊,她的肤色愈发白皙。
这一对眼尾微勾着,打眼扫过,有种说不上来的妩媚。
而她身侧的男人,俨然高大魁梧。
光天化日,眉目传情。
皇帝眉眼间闪过一丝戾气,乌沉沉的眼珠子只盯着静妃的手腕。这目光让兰清荷有些惊惧,她开始害怕,皇帝会不会突然发疯、将自己的手腕割下来。
在皇帝眼里,自己一直都是他的“东西”。
骆平安动了他的“东西”。
兰清荷站在那里,能清楚地看见,皇
() 帝眼中乍起的占有之欲。除去这一层占有,还有嫉妒、恶心、震愕,以及……杀意。
小皇帝掩住眸底情绪,走上前,让那男人跪着,居高临下地看他。
“你叫什么名儿?”
他的声音寒冷。
眼皮子亦是耷拉着,看上去病恹恹的。
男人跪在地上,不敢直面天子,将头低下,如实回答:
“骆平安。”
骆平安。
静妃日记里的那个男人。
一听到这三个字,皇帝本能地感到厌恶。他眸光陡然凌冽了些,抬起一双眼,打量了对方半晌。此人身形魁梧,相貌却平平无奇,而论才学,定然也比不上他自幼受太傅的熏陶。一个无才无智的男人,也不知静妃是如何看上他的。
皇帝如此想着,冷笑了声,问道:
“今年多大了?”
“回圣上,二十有四。”
“二十四。”
小皇帝心中愈发嫌弃。
他撩了撩衣袍下摆,随意坐下。
金色的游龙攀附在他的衣袂间,皇帝淡淡抬眸,继续问:“可有成家?”
“不曾。”
虽说男子讲究个先建功、后成家,可年过二十四还未成家的,属实是少数。闻言,皇帝唇角又多了份讥讽,他转过头,瞥了身侧的静妃一眼。
她神色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二十有四,”皇帝回味了一下,“年纪是不小了,应当成家了。朕体恤北疆士兵,将静妃身侧的婢女赐给你,如何?”
闻言,荔枝大惊,慌忙跪下。
“皇上,荔枝不敢!”
皇帝根本未理会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骆平安。
“静妃这婢女,生得清秀,干事儿也利索。如今到了适嫁的年纪,却尚未婚配。现在朕将她指给你为妻,只是——不知静妃可否愿意割爱了。”
荔枝本就想侍奉在静妃左右,如今一听,皇上要将自己赐婚给北疆的军卒,她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更何况眼前此人,荔枝有所耳闻,他与自家主子有着旧情,这旧情,怕是连皇上都知道了。
小宫女右眼皮突突直跳,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听皇上问静妃,她便求助似的朝静妃望去。
迎上宫女的目光,兰清荷心中思虑万千。荔枝这丫头干事得当,实乃自己的心腹,于私,她是不想让这丫头远嫁的。而皇帝此举,无非是在警告骆平安——你就是个奴才,做奴才的应当本本分分,休要肖想主子的东西。
“静妃?”
兰清荷回过神。
皇帝在问她,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奴才,嫁与旧情人。
为正妻。
荔枝用目光哀求:“静妃娘娘……”
片刻,她走上前,于皇帝身侧依依道:“皇上,自臣妾入宫,荔枝便侍奉在臣妾左右,如今将她指给他人为妻,臣妾心中着实有些不舍。”
不舍?
听到这句话,皇帝目光愈发阴沉。
“静妃是在不舍什么?”
他乜斜了跪在地上的骆平安一眼,旋即转过头,死死盯着静妃。他的声音很冷,自带一种帝王专有的威严感。目光更是犹如鹰隼一般,锐利而逼仄。
他想要将静妃整个人看透。
她在不舍什么?
是自己的宫女荔枝,还是那个男人??
皇帝越往下想,心中妒意越甚。漫天的妒意竟如同一场大火,将他的心炙烤得难受而燥热。他驱退众人,忍不住上前,捏住了女人的下巴。
她的下颌光洁,好像一块无暇的白玉。
周遭一时寂寥无声,黄昏渐歇,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浓稠的夜色。时至冬日,北疆的冬夜愈发寒凉,狂风呼啸着,皇帝目光里亦是涌动的情绪。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
迫使着静妃抬起头,望向他。
“皇上?”
她微微蹙眉,“皇上捏疼臣妾了。”
诚然,男人手臂上青筋爆出,将她的下巴捏得“嘎吱嘎吱”作响。听了静妃的话,他手上力道并未松动分毫,反而将她攥得愈发紧。
好像下一刻,他稍有不慎,女人便会从自己眼前跑掉。
“疼?”
小皇帝乌眸沉沉,眼里燃烧着熊熊妒火。
“静妃,你还知道疼?朕只不过是捏了捏你的下巴,你便不高兴了?呵,朕平日果真是太宠着你了,竟将你娇惯成这般!”
他冷笑着,手上力道愈发紧。那是兰清荷从未料想过的力道,她的整张脸更是被皇帝强迫着抬起。皇帝只身站在她身前,身量高大,女人只能被他钳制着、仰视望着他。
“你还知道疼?”
他冷笑一声。
“静妃,你可知朕的心有多疼?”
将才走入军帐,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皇帝呼吸一顿,心中钝痛不堪。
“朕不过稍稍离开了一会儿,你便与那个低贱的匹夫勾三搭四、不知廉耻,你可知当时朕的心有多疼?静妃,兰清荷,朕是喜欢你,朕是宠着你,朕平日是娇惯着你。可你莫要忘了,朕是这天下之主,是你的男人!”
他亲眼看着,那个下.贱的匹夫紧握住静妃的手腕,霞光入户,映照得女人面颊微微泛起红晕——她似乎也享受极了与旧情人的幽会,粉嫩的双唇轻轻抿着,就连唇角也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静妃何曾这样对他笑过?
他宠她,他搜集天下至宝、捧到她身侧,始终博不回美人一笑。
皇帝彻底怒了。
他往前逼近半步,直将女人抵在墙角,又猛地一抬手,将她的后脑勺也抵在墙边。帐内并未燃灯,更未有月色涌入军帐,皇帝那张逐渐成熟的脸隐没于这一片昏黑的夜色中,眼底情绪看不真切。
“朕是你的男人啊……”
“你怎可与其他男人在朕面前恩恩爱爱、在朕面前眉目传情。你可知朕看见你们这般,朕的心有多疼?比你现在要疼上百倍、千倍,甚至万倍!那感觉,就好似有个人执着世上最锋利的刀,在一遍又一遍地捅朕的心口。朕被这刀子捅得鲜血模糊、血流不止。却还要笑着、看着你与那男人有多么恩爱。静妃,朕也是人,朕也想要朕喜欢的女子心悦于朕,朕的心不是石头,朕也会疼。”
他低下头,手掌一路沿下,放在女人的腰上。
温热的气息拂面,他声音又哑又涩。
如报复一般:
“你让朕这般难受,朕也要让你尝尝这难受、疼痛的滋味,朕要你知晓,朕的心到底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