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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脸色剧变,喘着气,胸腔剧烈鼓动着。

裴寻芳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说!我保你攸县二十三口亲人平安。”

扑通一声,那人如烂泥般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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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寻芳没有回自己的宫外私宅。

那里冷冰冰的,不像一个家。

他满身血腥地折回了不夜宫。

担心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冲到熟睡中的人,裴寻芳没有靠近。

月色下,他隐隐看着床帐内安睡的人,听着季清川平缓绵细的呼吸声,裴寻芳内心少有的平静下来。

母亲的临终托孤,长乐郡主被掳后的忍辱偷生,都是为了这个叫做季清川的人。

从见他的第一眼,裴寻芳便认出了他。

可是裴寻芳始终看不透季清川,他就像一个谜,裴寻芳剥开一层又一层,却还是看不到他面具后的模样。

裴寻芳一开始还抱着玩玩的心态,可是现在,他成了那个不得不在意的人。

仿若有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了他脖子上。

季清川他那么嚣张,动不动就咬人。

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个墨玉螭纹韘代表着什么!

裴寻芳摊开手心,那是一条两寸长的银色蛊虫,正是刚刚从那人被砸烂的手骨里挑出来的。

十八年前,裴寻芳在湄水边抱着刚出生的季清川逃命时,就曾被这样的蛊虫袭击过。

这蛊虫专挑人的手背经脉咬,沾上了皮肉便直往经脉里钻,它的毒液有能让人短暂失智的毒,若不及时取出,便会寄生于人体,长此以往怕是会左右人的心智。

曾有人想借这蛊虫控制裴寻芳。

好在,早在十八年前,裴寻芳便忍住剧痛扒开皮肉将虫子硬生生取了出来。

裴寻芳眸中发出幽幽暗光,如深夜猎食的孤狼。

他牙间咬着三个字:“不、夜、宫。”

寅时一刻,裴寻芳回了宫。

嘉延帝昨夜宿在了南熏殿。

自从嘉延帝沉迷于寻仙问道,就少有宿在乾清宫的时候,南薰殿几乎成了他的第二个寝殿。

瞧见掌印风尘仆仆归来,值夜的张德全躬身迎过来,轻声禀报着:“昨夜圣上宣了真人吴元子论道,子时进了夜羹与秋石,丑时方歇下,今日早朝怕是……”

裴寻芳嗤笑:“论道?”

张德全低眉顺眼垂着手,也不接话。

裴寻芳假模假式道:“做奴才的,也该规劝着圣上保重龙体才好。”

张德全应着:“唉”。

裴寻芳乜眼瞧着紧闭的殿门,不用进去都知道里头是怎样一副光景。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