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说笑了,李珩可是嘉延帝的亲弟弟!”苏陌假意正色道,“世人皆以为,安阳王终身未娶是因为他好男色,其实不然。好男色只是他放出来的幌子,安阳王心里藏着个不可说的秘密。”
裴寻芳:“什么秘密?”
苏陌:“他爱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的女子,是他不可触摸之人。大庸前皇后,大齐的长乐郡主,我的母亲。”
裴寻芳笑了:“这就有意思了。”
“我母亲封了皇后,安阳王便去了临安城,再未回过帝城。母亲被刺时,他就曾提出要严查,但被皇帝以大局为重,强压下去了。看着心爱的人死去,他却无能为力,他心中一直攒着一股怒气。”
“他若看到这本册子,一定会注意到我,因为我同母亲长得非常像。”
裴寻芳道:“公子想借由此……引他回京?”
“没错,帝城的风波也一定传到了他耳中,先皇后之死本就囫囵结案,若再牵出嫡皇子有假的事情,他应该已经快按耐不住了。”
裴寻芳:“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你的身份?”
苏陌道:“太容易获得的信息,就会让人产生怀疑心理。我要让他自己去查,彻彻底底地查。掌印务必要为他添柴加火。”
苏陌并未束发,长发温柔地揽在耳后,暖黄烛火中,他认真的模样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裴寻芳甚至无法将他与方才湢室中那个红着眼、被他嘲笑不举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这一番计谋分析,完全不像是一个从小长于乐坊的十八岁少年该有的!
裴寻芳甚至有一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这个人,简直妙不可言呐。
裴寻芳眼中玩味更浓了:“公子果真让人惊喜,可公子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秘辛?”
苏陌随意道:“客人口中得知的。”
真是敷衍啊,理由都不好好编了。
裴寻芳意味深长道:“公子的那位客人,可比东厂的情报探子还神通广大,哪天介绍给裴某认识认识。”
“好说。”苏陌此刻没心思管他,从袖中探出根嫩葱般的手指,戳了戳那第三颗糖豆,说道,“那么,这第三步……”
裴寻芳一笑了然,捏起一颗糖豆,放在那第三颗糖豆旁,与之并列,启唇道:“双案并查。”
裴寻芳继续奉皇命查“揭帖惑众”新案,而背地里,则引导安阳王暗中查旧案。
苏陌会心一笑,眉眼轻扬:“有劳掌印。合作愉快。”
他正要收回手,却发现裴寻芳的手顺着他的指骨,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苏陌动了动,他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苏陌皱眉,复又问道:“掌印准备送谁上去做替死鬼?”
“局是公子布的,文章是公子作的,裴某辛辛苦苦当跑腿的,总得满足满足我。”裴寻芳勾着苏陌的手指轻抚着,笑得如妖孽一般,“公子应当问我,想送哪、些、人去做替死鬼。”
苏陌早料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拉下三五个碍眼的人,姓裴的不会善罢甘休。
苏陌朝案几摊摊手。
裴寻芳从盘中挑出四颗糖豆,一个一个摆在案几上,数人头一般数道:“刑部尚书范明,户部侍郎张陵,外戚周赫,内阁大学士韦樊。”
这四人中,刑部尚书范明与内阁大学士韦樊在册封太子时就曾联手上书质疑,被太子党记恨已久;而周赫则是四皇子的小舅子,最是个拉党结羽的奸戾小人,裴寻芳此番动他,定将进一步激化党羽之争;至于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大抵是裴寻芳想换人了,户部尚书已近致仕之年,侍郎这位置怎可让不值得信任的张陵占据?
裴寻芳此番并未着急动太子的党羽,反而是在削弱太子反对党的势力。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李长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