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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裳微动,车内探出一段雪白腕子,指间捏着一枚墨玉螭纹韘。

“你将此物交由一位穿蟒袍的宦官,就说,季清川求见掌印。”

螭纹韘漆黑如墨,坚质温润,是难得的佳品。

凌舟没有接,只道:“公子此行乃受傅二爷相邀,劝公子莫要节外生枝。”

帷裳被挑开,露出车内人的小半张脸,面若桃花,眼若春水,凝眸望过来时,竟叫这春光都失了色。

只听他温声说道:“我自有分寸。你速去速回。”

凌舟当即颅中一热,如被神明灌顶,浑沌间已俯首跪下,恭恭敬敬接了那枚韘:“是。”

随即,凌舟飞身踏枝而去。

稍倾,一群小太监将马车团团围住,唤道:“掌印有请!”

这马车前悬着芙蓉玉凤灯,大庸人都认得,这是帝城第一乐坊“不夜宫”的马车,能悬此灯者,非头牌莫属。

众人都好奇这不夜宫的头牌是何等的天姿国色,却见车上下来一位如仙似玉的年轻公子,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病弱之态,风一吹便能倒,那张脸更是难以名状的美,一时都有些愣了。

苏陌将袖炉递于凌舟,道:“你在此等我,半个时辰后我便回来。”

凌舟垂首道:“公子当心。”

直到那抹白色身影被太监们簇拥着走远,凌舟这才陡然清醒。

他刚刚做了什么?他放走了不夜宫的头牌,季清川。

而他的任务明明是将季清川带到傅二爷身边。

完犊子了。

三千禁军,数千宫人,将湄水上游占了个满满当当。

苏陌这一小段路走得艰难。

苏陌本就卧床多年,而这具躯体的主人季清川也是自幼被喂药,坏了根本,苏陌刚才又对凌舟使用了一招精神力控制术,此刻已是体力不支,脸色煞白。

这精神力控制术虽好,就是太费神,一用就扑街,也是鸡肋。

一名小太监见状,默默移至他身侧,曲着手臂递与他:“公子,且扶着奴吧。”

小太监长得白白净净,苏陌倒也不反感:“多谢。”

明明是如此孱弱的一个人,扶上来时,小太监却生生打了激灵,如被仙人抚顶。

奇了怪了。

若是小太监知晓,身侧这位年轻公子,正是创造他以及这整个世界的写书人,他大概会当场晕厥。

没错,苏陌穿书了,穿成了笔下最惨美人受,季清川。

苏陌是个业余写书人,脾气古怪的那种。

这本书是他写过的争议最大的一本。

原书名叫《伶人太子》。

故事架空于大庸朝。

主人公正是不夜宫的头牌,季清川。

大庸朝废官家教坊司,明令禁止官员出入风月之地,因而青楼瓦舍逐渐势衰,而另一种以听曲赏艺为生的民间乐坊却悄然兴起。

帝城乐坊十六座,当属不夜宫最有名。

不夜宫原本也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乐坊,可自从三年前出了位雌雄莫辨的男伶人,便声名鹊起,一发不可收拾。

那孩子打十五岁露了脸,一月而名扬,三月而名振帝城,而后稳居“帝城第一伶人”之位长达三年,更神奇的是,只献艺不侍宴,求一见而不可得,直叫王孙公子们惦记得心痒如蚁。

这男伶人,正是季清川。

季清川自幼长在不夜宫,自叹命比纸薄,大庸良贱之间等级森严,伶人属于乐籍,是最低等的贱籍,几乎无翻身的机会。

直到十八岁那一年,季清川得知自己并非天生贱籍,而是大庸朝最尊贵的嫡皇子。

他沦落到乐坊,是因为出生时被恶人掉包了。

他被丢进了不夜宫,当作伶人培养。

而那个与他互换人生的人,如今已是万人拥戴的太子。

尊卑互换,偷天换日。

季清川既害怕又紧张,他天真地以为,他能离开这火坑,认回皇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