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苍喜欢到自己这个姑妈家里来就也不客气,一边吃饭还一边说了不少关于对门武家公子的事,听得王春华一愣一愣。
不好说人家什么别的,憋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怎么二十五了还没成家。听得孟半烟不敢接话,吃过饭便拽着表哥从家里出来。
“大中午的不在家里待着非要跟我出来,做什么?怕姑姑捉着你催成亲的事啊。”
王苍几乎是被孟半烟半拉半推着出了孟家大门,看着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妹一副身后有狗撵着她似的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
“再不走我娘又要问我什么时候嫁人,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
孟半烟原想着先送帖子去张家,和张家讲定母亲的亲事再去告诉外公外婆这个消息。
这会儿见着王苍,又觉着这事不能就自己这么贸贸然上门,还是得先跟外祖家说定,两家一起去张家,才显得郑重知礼。
王家世代在潭州城里开医馆,做大夫的向来没有说按时休息这一说,孟半烟大中午的跟着王苍回到医馆,里头照样热闹得很。
潭州的清明春风料峭,没出太阳便一下子凉下来。医馆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这会儿在前堂坐诊的是王大舅。
“舅舅,外公在后面还是在家里,我找外公有事商量。”
“在后院呢,过去吧。”
孟半烟是家中独女,也是王家唯一的外甥女。都说娘亲舅大,两个舅舅从小看孟半烟就看得跟眼珠子一样。
王苍走前面进来,王大舅不过抬头看了一眼,问一句出诊情况。等瞧见跟在后头的孟半烟,这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副弥勒佛的样儿。
孟半烟很少这个时辰过来,等看完手头的病人,王大舅也跟着往后院来。进门就听见侄女一句:“外公,我想给我娘去张家提一提亲事,您觉着怎么样。”
平地一声雷,吓得正在喝水的王苍呛了个惊天动地。王大舅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背,把人赶出门去咳嗽,不让他待在屋里哼哧瘪肚地咳。
王老爷子也唬得不轻,端着茶碗的手都抖了两下,茶水晃出来溅在手背上都没感觉,胸脯急促起伏着,想说什么可张了两回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孟半烟见不得老头儿这样子,起身绕到老爷子身后,笑嘻嘻地给老爷子揉肩膀,“从小我就跟外公好,外公有什么话还不能同我说?”
孟山岳年少丧父丧母,自己打拼出一份家业。虽也把孟半烟看得重,可还是习惯了不苟言笑。祖孙两个直到孟海平去世,相依为命着才日渐亲近。
孟半烟小时候爹在家的半年围着爹转,没在家的半年就总往外公家来。
王老爷子喜穿道袍,每次见着外孙女都会远远地就张开双臂,孟半烟就跟小鸡崽儿一样撞进外公怀里,然后被袍子紧紧包裹住。
袍子里是外公身上常年不散的药香,那是小小半烟觉得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件事,你娘都多大年纪了。再嫁,怕是外人要笑话。”
王茂林紧皱着眉头,自己这个外孙女有主见有本事,早早地没了爹,是他最心疼最放不下的一个。
“外公您拿这话来敷衍我就没意思了,咱们家要是那等迂腐人家,您都不能让我隔三差五就过来。外面不还老说您总纵着我回外祖家不像话,这又不怕人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