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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 章 婚后(冬2)(2 / 2)

她去见女帝。

崇德殿中,她和女帝说了自己出京的要求:“我可以帮你去执行任务,但是我要带张月鹿一起走。作为补偿,你可以压更多的活给我。我就是要带他一起出门。”

李令歌从堆山卷轴中抬头,静默看着沈青梧。

李令歌眼角有了皱纹,登帝后她面相变了很多,变得更加肃冷,更加封闭自己。

皇帝是孤家寡人,李令歌封闭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她少有的失神,会是面对沈青梧的时候——

朝堂上留着这么一位女将军,让李令歌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寂寞。

她信任沈青梧,确实远超乎那些总想着法子将她从帝位上赶下的所有人。

周围尽是敌人,只有沈青梧如剑一般。沈青梧是她的武器,是她震慑张行简的武器,也是她用来自保的武器。

她有时候,很羡慕沈青梧。

沈青梧得到了张容当老师,还得到了张行简当相公。

而李令歌每日处理政务之余,要面对大臣们逼婚,面对大臣们对皇嗣的打探,面对蠢蠢欲动的皇族人士。

如今,沈青梧还说,要将张行简带走。

正如……

李令歌沉静地看着沈青梧。

李令歌说:“当朝宰相,无故岂能离京?”

沈青梧:“我与你打好招呼,你可以想办法,你也可以压榨我。”

李令歌半晌说:“我不可能在明面上支持你,你听懂了吗?”

沈青梧眸子亮一亮。

她听懂了。

李令歌与这位女将军说完政务,

() 说完要交代她的事务。沈青梧退出大殿,李令歌独自坐在空广高殿中出神。

曾经,她希望,那个人陪自己。

她沉默地等待着。

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得到一个消息——张容再一次死遁,再一次骗了她,他远走天涯,离她十万八千里,他只是不喜欢她、厌恶她、恶心她,不愿与她为伍。

那她便可以继续做那个任性的人,强夺、逼迫,她都做得出。

可是三年了。

张容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派出去的所有人都说,张容已经死了。他们不敢说的话是,他当着陛下你的面死了,陛下亲眼看到了,陛下到底要查什么?

李令歌到底有多少年,能一直等着张容呢?

她真的不承认他已死。

可她午夜梦回,梦到的不是血流成河那夜,少时的公主跪在地上哭着求他;就是他推她下山崖,眉目温和平静;还有他置身火海,从她面前跳下。

梦里千回百转,她一次次试图扑过去,最接近的一次,她真的抱住了他。她喜极而泣,怀中的人却仍然变成了灰烬。

李令歌长时间地沉默着。

博容的决绝,留给她的教训太深,创伤太深。

也告诉她,她再神通广大,也无法将任何人当做博容的替身。她这条路走到了尽头,回首间,想留下的人,依然只是他。

可是到底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呢?

李令歌安静地坐在冰冷的帝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案头最上面那道请她选秀、为皇嗣考虑的折子。

她慢慢地伸出手,抚摸折子上的一字一句。

李令歌冷漠闭眼:“……开始选秀吧。()”

……她再也不会爱人。

而女帝这条路,她又必须走下去,回头无路。

就这样吧。

她终究要成为博容所期待的那类帝王——

也许没有了个人喜好与情感,更符合老师的要求吧。

--

这年腊月,本是官员们开始松懈的最后一月,沈青梧却收到圣旨,带着圣旨离京。

沈青梧依然没有见到自己夫君一面。

沈青梧不在意。

跟随她出京的将士们挑选干粮与马匹,对着地舆图讨论目的地,校尉追着她:

“沈将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沈青梧:“你负责此事。我出去办点私事。”

校尉着急:“马上就要出城了,你去哪里……”

沈青梧出府上马:“我很快回来。”

沈青梧是去找张行简的。

今日不是上朝日。

她先回将军府找,无人;回张家找,无人;去官署找,说张相被人叫走了。

谁叫走的,没人问。

沈青梧站在人头攒动的官署中,手搭在腰间剑上,慢慢握紧。

她心不甘。

昔日闲得在家晃的张行简,为何今

() 日怎么也找不到?

沈青梧逼问一官员,好不容易问出“樊楼”这个地点。

那官员猜测道:“外国使臣到京,张相大约去陪人了……”

沈青梧:“你确定?”

官员为难:“我不确定啊。我怎么敢过问宰相的去处?”

沈青梧心想:可恶。

找不到张行简,连长林也遇不到。她去张家都扑了空。

沈青梧往外走,与一急急下马的骑士撞上。

骑士:“将军,时辰到了,该出城了。”

沈青梧目色阴郁,抬眸顺着日光方向,朝遥远的九桥门街市眺望。

但是没时间了,她无法赶往樊楼,去寻夫君。万想不到她与女帝打好招呼,却在这里失策。

沈青梧失落,无言,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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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几十人,到出事的青州后,会寻当地官署配合。

沈青梧坐在马上,看到他们车队中,有几辆马车,被将士们往上面搬东西。

沈青梧没有问。

下属主动介绍:“将军不在时候,方才官家来了圣旨,让内宦带来许多东西,要我们沿路去拜访一位过寿的老国公,替官家把贺礼带去。”

沈青梧没说话。

她想大约是李令歌那些收拢人心的手段吧,她这个皇帝,做的倒是蛮辛苦。

于是众人出城。

沈青梧郁郁出城。

当夜宿在一驿站,沈青梧下马径直朝驿站走去。

她的亲兵咳嗽一声,半途拦下她。

亲兵小声:“将军,你没看官家的圣旨吗?官家说把贺礼送到前,每到一驿站,都要由将军亲自检查,确保贺礼的安全。”

沈青梧“嗯”一声。

她转身走向马车。

驿站前灯火三两盏,小二与将士们交接令牌,三三两两稀拉的人往室内去。沈青梧摆摆手,示意驱车的儿郎可以先行离开。

沈青梧很随意地打开马车门。

空气静了一两分。

车夫磨蹭着走过来:“将军,我觉得……”

沈青梧“砰”地关上马车门,回头面对车夫。

沈青梧:“你觉得什么?”

车夫:“我帮将军卸货吧……”

沈青梧:“不必,去用餐吧,我来就好。”

几个儿郎围在马车边,表达不安将军劳碌之意,沈青梧觉得自己手心出汗,情绪紧绷。

她勉强应付这些人,面色越来越冷。

幸好她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脾气不好,众人见她执意要他们先离开,纷纷感慨将军面冷心热、辛苦将军。

三三两两的人散开,沈青梧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车门。

车中幽静,空气凉寒,一位墨衣郎君好端端坐在车中,眉目如画,微笑望她。

遥远的驿站下的灯笼影子照过来。

他脸上涂上一层圣洁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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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的心情,怎么说呢。

星星亮了起来。

月亮从天上掉了下来。

世间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期待许久、以为见不到的爱人在最失望的时候,坐在马车中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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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跳上马车,关上车门,扑上来,抱住了张行简脖颈。

他早知她会这样,伸手揽住她腰,笑起来。

沈青梧:“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出京!”

张行简微笑:“送你的礼物啊……”

沈青梧:“什么?”

张行简微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镇定地手指自己:“我不算最好的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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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目不转睛看他这个礼物——

从天而降、峰回路转的、她最期待的礼物。

秋天的时候,沈青梧对他有了一个想掳他出京的坏主意。

冬天的时候,沈青梧付诸行动。

她还以为他防着她——

他不要她,他防成功了,她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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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拥着他,仰脸亲他。

幽静狭窄的车中没什么空间,二人气息很快凌乱急促。

沈青梧捧着他脸,不肯放开他,她手指将他的脸压出红痕,暗黑中,也无人看得见。

沈青梧心跳快极。

张行简弯眸:“你这么高兴啊?”

沈青梧压低声音:“你怎么敢出京?”

张行简:“我就是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啊……这不是你说的吗?”

沈青梧兴奋。

她知道自己骨血全都在沸腾——这是怎样的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勾住她、让她爱不释手的郎君!

沈青梧:“宰相不是不能私自离京吗?”

张行简:“对啊。”

他调皮:“我是偷偷的,所以……哎,你得保护我。”

他的唇舌被她热情地勾住。

他在黑暗中浅笑连连。

他喜欢她的反应。

沈青梧问:“所以……我得金屋藏娇,是么?”

金屋藏娇……

张行简愣一愣。

他一本正经:“我喜欢这个说法。拜托沈二娘子藏好我啦。”

他在开玩笑,沈青梧却很认真:“放心。”

她必然藏好自己的宝贝!

独属于她、万万不能被别人发现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