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苹斜眼看了一眼,鼻子里嗤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地道:瞧这红艳艳的,不知道还当是哪家的奶奶呢。她穿了件杏黄色衫子,颜色倒是极鲜亮的,却也不如红绫抢眼。
红绫从来不是个吃亏的,立时也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问:香姨娘怕是看花眼了罢?莫非依着你说,奶奶就只能穿这水红色?
你胡搅蛮缠!香苹变了脸色,我几时说奶奶只能穿这水红色了!正室自然可以随便穿哪种颜色,只有妾室和通房才被限制着不能穿某些颜色。
咳!一声咳嗽止住了两人的拌嘴。不管怎么着,这些日子孟玉楼是有了几分威风的,香苹和红绫可还真不敢在她面前失了分寸。
给奶奶请安。一屋子女人都福下身去,便听上头几声调羹碰着碗沿的声音,片刻之后孟玉楼才道:都起来罢。
沈宜织站起来,用眼角余光带了孟玉楼一眼。孟玉楼穿着一件正红金线滚边的小袄,下头石青色六幅裙,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之意,顿时看得韩姨娘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沈宜织在心里摇了摇头。孟玉楼不知是不是之前被人看轻太久了,如今有了郁清和立威,这架子立时就摆起来了,就连请安也要让她们多蹲身一会儿才会叫起。何况一个正室奶奶,脸上带出昨夜丈夫歇在房中的飱足,这实在是不大尊重。这种事明明是姨娘才干的事啊,上不得台面的。
说到底,孟玉楼还是不自信。正因为她缺乏自己,觉得自己独个儿压不住下面这些姨娘通房们,才越发的要摆出这种作态来。色厉内荏,说的其实就是她这种人。恐怕直要等她生出个嫡子来,这个正室奶奶的位置她自己才会觉得坐稳了。
送子菩萨保佑哦,让这位二奶奶快点生个儿子出来吧,这样她顺心,郁清和的后院安稳,世子位到手,她沈宜织也就可以去逍遥享福了啊。
沈宜织这里暗暗地祈祷,孟玉楼已经将一小碗燕窝粥都吃了下去,才款款起身道:今儿端午大日子,都跟我去正院给夫人请安罢。
侯夫人的正院,沈宜织这是第二次来了。不过上次是三更半夜,什么都没好生看,这会却是大天白日的,才发现这院子极大,花木扶疏。那正厅里尤其富丽堂皇,连个花架都是紫檀木的,上头摆的却是一盆稀罕的墨兰,就连那花盆,居然都是玫瑰紫的渐变釉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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