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老夫人身子不好,我娘伺候老夫人,就想着学些弄药膳的法子,因此沈宜织觉得郁大少爷的目光宛若有形之物,跟小刀子似的,在脸上刮来刮去。
你为何称她为娘?难道沈家这点规矩都没有,不知道让你呼姨娘么?
完蛋!这倒真是疏漏了。沈宜织一个现代人,哪里有那种只呼嫡母为娘,却唤生母为姨娘的封建思想。更何况王氏那样的,她也没法把她当娘啊。
太太,太太素来不喜欢我,也不许我叫她娘的。我,我心里只当姨娘才是我娘。
郁大少爷默然片刻,轻轻嗤笑了一声:倒也是个有趣的。既看出茶里不对,为什么当时不说,却要打翻了茶杯?难道不知这茶翻了还可再沏一杯么?
来了来了,这是要说到真章了。沈宜织微微闭了闭眼赌一把吧!
我怕沈宜织很想挤两滴眼泪出来,可惜不行,她实在没法让眼泪那么收发自如,情急之中缩手入袖,狠狠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挤出半滴泪来,婷表姐好端端的就变成那样子了,我怕我也会变成那样子,被送回去。
哦?郁大少爷似笑非笑,你是怕变成那样子,还是怕被送回去?
都,都怕。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侯府?你总该知道你的婷表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吧?倘若她好端端的呆在王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王玉婷抓破了脸,十之八九要留疤了。虽然疤痕不大,但在这个年头,女人脸上只要留了疤,那就相当于破了相。
可是她若呆在王家,迟早也会被嫡母卖了。沈宜织豁出去了,我若被送回去,也会被太太卖了的。
难道你现在不是被太太卖了?
沈宜织一愣,抬头就看见郁大少爷笑得没心没肺,悠然地说:别掐了,你再掐也掐不出眼泪来,这样子的眼泪,我见得多了。
你妹啊!沈宜织扭住自己皮肉的手停了下来,十分之想掀桌。原来这混蛋早就看出来她在表演,居然还高高兴兴地看了半天的戏。一时间沈宜织脸上肌肉僵硬,不知道是该继续哭戏,还是变脸一样地露出讨价还价的奸商嘴脸来。最关键的是,她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谈话的主动已经被郁大少爷完全掌握,她已经全盘落在下风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宜织开始后悔。为什么上辈子她要学医,而不是去学营销学法律学一切练嘴皮子的专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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