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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先吃,却很久没有再出现。

半个时辰之后才有她的随从进入厢内,告知他:“殿下有急事先走了,命属下等到公子吃得尽兴后再送公子回家。”

冯溪一个人被留在了登月楼,有些莫名,有些憋闷,还有些奇怪的委屈。“回家”这个词令他心头一颤,口中顿感苦涩至极——他早已经无家可归,即便父亲有朝一日还能起复,知晓他委身太女,应当也不会再认他这个儿子了。

“走吧。”他垂头丧气地起身,一桌子菜自南秀走后他也没再动过,现下腹中空空,却毫无食欲。

随从护着他离开登月楼,上了马车。

而此时此刻,在登月楼最顶端的高台上,南秀双腿交叠架着围栏,一堆花灯挤挤挨挨地贴在一旁。她一手拿起小酒坛贴近唇边,清冽的酒水随着动作滚入喉间,目光无波无澜,朝下望着冯溪上了马车,又看着马车朝东宫的方向驶去。

只看背影,他也并不像小舅舅。

小舅舅比他高很多,肩膀也宽很多。

一股微冷的风自高台吹过,拂过她发间,像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摸着她发顶。她又灌了一口酒,觉得心里凝结不散的执念,好像被这一下轻而又轻的风吹散了。

第34章 强取豪夺的女配五

回到东宫后, 冯溪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六神无主地坐了许久, 竟真的等到几名宫人赶来西苑,这些人受命为他收整行囊,同时也会作为随从与他一道离开。

王崇州一并出现,态度不像上次见面时那么冰冷。他是替南秀过来传话的——冯父因罪流放束海关,冯家旧宅被查封,南秀已经替他买了新宅作为落脚的地方。若他不想继续留在长安城内,也可以派人护送他去蓟州的外祖家生活。

他说了那么多, 冯溪却一句都没有听清, 等话音落了,迟疑问道:“她真的……要送我回家?”

王崇州道:“这不是公子您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么?”

他已经恢复了良籍, 南秀又决定放他自由,确实应当开心。冯溪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笑不出来, 胸腔内的一颗心沉沉坠着。从前就算她为自己做了再多的事, 也只会觉得她是在挟恩图报, 可现在却令他有了负疚感。

这一群宫人的手脚又轻又快,动作麻利,很快便将他的东西收进箱中,整齐地摆放在院子里,他所处的这间屋子顿时显得空荡荡的。

王崇州环视屋内, 又温声对他说:“东西不算多, 但收拾起来也不容易。天色不早了, 建议公子明日再走吧。”

“当然, 若公子实在心急,此刻便可以动身了。”

冯溪脑子发懵, 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王崇州看了一眼他这幅呆滞的样子,漠然地转身走了。

他走后冯溪枯坐一夜,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怅然若失的滋味。天地之大,往后任由他来去,确实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但走了以后呢……他承了南秀的大恩,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一辈子都要欠她的。

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冯溪沉默地换上一身素衣,独自一人走到了南秀的寝宫外。

一路上负责洒扫宫殿的下人都在看他。

而他神色未变,到了院门外后不吵不嚷,静静候着开门。

南秀晨练后听到禀报,吩咐下人将他带到了自己面前,看着他一脸慨然赴死般的神色,疑惑地问:“找我还有何事?”

想到昨日她还笑语妍妍地拉他上街去玩儿,此刻虽不至于冷言冷语,可眼底的淡漠却能看得分明。冯溪攥了攥拳,纠结片刻后慢慢屈膝跪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