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认楼上的人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周斯复缓缓开口,“怎么说?”
“祁连的那群‘耗子’已经提前被支走,暂时没发现您和时先生的接触。”
下属有些迟疑地说,“不过,他现在已经被姓季的盯上了,接下来会不会有危险?”
“优先确保他的安全,”周斯复淡然出声,“至于剩下的事情,看他自己的意愿和安排。”
下属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老板会是这样的答复。
顿了顿话头,下属有些迟疑地往下接道:“可我们的计划马上就要开始,如果这时候多了一个变数,那——”
在他们原本的安排中,时先生是完全被排除在计划之外的。
哪怕时先生突然决定要来美国上市和开展路演,老板为了不让他牵连其中,也一直在试图想尽办法让他远离争端。
按照最初的打算,在路演活动的第一站结束后,他们就会在暗地里使绊子,使时先生无法顺利前往纽约,推后其第二站在纽约的路演行程。
只要时先生不在这个节点前往纽约,那他就会被排除在祁家纷争的漩涡之外,直至一切结束。
可老板现在的意思,听起来居然是想要他们完全不去干涉时先生的举动。
正当他准备再确认一番时,他忽然听到老板在电话那头问:“你觉得我是不是个很自私的人?”
下属怔了一下:“……什么?”
周斯复没吭声。
过了一会,随着锅里的粥渐渐沸腾,他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既像是在和电话里的下属讲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的独白。
“十年前,在下决心离开前,我认为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周斯复垂下眼,继续用汤匙搅拌着锅里的热粥,“那么多年过去,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从没问过一句他心里的想法,问他当初愿不愿意,想不想放开我的手。”
“为了所谓的‘保护’,从一开始,我就打算什么都不告诉他。”他说,“只要当一天局外人,他就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站在厨房缭绕的雾气中,他盯着玻璃窗上自己的脸,嗓音微哑:“可今天,他却对我说,让我不要再独自面对这一切。”
和他呼吸交缠间,那个人紧紧握着他的掌心,与他四目相对,坚决而又果断地告诉他,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复仇。
作为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时添也不例外。他有权利愤怒,也有权利犯错。
如果只是用“为了你好”这个冰冷的借口,将时添就这么挡在所有真相的大门外,那自己也太自私不过了。
在遇到时添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以至于想拥有他的全部。
他迷恋着这样一个鲜活、饱满,从不畏惧挫折,却又敢于和命运抗争到底的美丽灵魂。
跨过岁月,历经坎坷,仍然深深爱着。
“老板,你……”
没等下属把话完整地说出口,周斯复已经端起盛好的粥,对着手机里的人说:“帮我订周三的航班,飞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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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热腾腾的暖胃粥上楼,周斯复刚推开主卧的房门,就发现坐在床前的人突然放下手机,像是被自己开门的声音给吓得不轻,几乎快从床前弹了起来。
将手机放回裤兜,时添蹙着眉回过头:“你怎么进门不敲门?”
无视了面前人慌手慌脚的小动作,周斯复把盛着粥的碗放到床头柜上,问:“在干什么?偷偷摸摸的。”
用手背蹭了蹭鼻尖,时添下意识地避开周斯复投来的眼神,弱弱答道:“……没什么,就公司的一点事情。”
没再继续追问,周斯复从书房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时添的正对面,看着他拿起勺子,低下头小口小口舀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