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又走神的时候,时添发现周斯复已经松开了手。
“你好,我是郑滢。”
女人给时添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歉意,“我儿子刚才跑太快,不小心撞到时先生了,我替他和你道个歉。”
小男孩躲在妈妈身后,只露出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时添接过郑滢递来的名片,发现她居然也和季源霖的背景一样,是本地一所高校研究应用材料学的助理教授。
时添也递过去了一张名片:“你好,我是周总的高中同学。”
递名片的时候,他看到周斯复的目光在自己左手的情侣戒指上徘徊了一秒,却又很快收回了目光,时间快得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他知道周斯复没伸出来的那只手上,也曾经有一个戒指纹身,和他分手以后洗了。
听说洗纹身的过程比纹纹身的过程要痛苦很多,但周斯复依旧洗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对自己那双手那么金贵,当初纹的时候有多鲁莽,洗的时候就有多果决。
听他们共同的纹身师朋友说,光是完全洗掉戒指上那行斜体的英文“Ten Days”,周斯复就去找了他六七次。
不过也只是听说而已,他那时候没有周斯复的联络方式,自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和郑滢互相做完自我介绍,时添和周斯复面面相觑地站在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一阵逼人的沉默。
正当郑滢准备说些什么,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滞氛围,突然听到周斯复开了口:“走吧,去点餐。”
周斯复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一只手插在西服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前走。
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的侧脸掩隐在背光处,看不清楚脸上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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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
哗啦啦的流水声中,时添从洗脸池前慢悠悠地抬起眼。
手机在洗手台上嗡嗡作响,屏幕上弹出了好几条消息,都是季源霖在问自己怎么去卫生间那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给季源霖回了个“马上”,时添甩干净额前碎发上的水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喝进肚子里的红酒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他的脸颊上升起了一片淡淡的绯红。
他的反应速度好像也因此受到了影响,明明往前一推就能推开的走廊门,刚才在那个人面前却偏偏尝试了几次都无果。
衬衫沾了污渍,肯定是不能再穿了。
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时添拿起手机,准备让侍应生从车里拿一件换洗衣服过来,却在准备发消息的时候,发现有人在朋友圈@了自己。
点开朋友圈,他看到就在五分钟前,季源霖在工作号的朋友圈发了条新的动态。
烛光下放着两个Harry Winston的定制婚戒盒,配文:【他答应了。@封禹-时添】
这条动态几乎快要被两人共同好友的点赞所淹没,在几十个人的祝福中,时添发现了一行熟悉的名字——达诺菲大中华区-Milton. Zhou。
他和周斯复并没有私人联络方式,只在前几年加过这个企业工作号,平时也从来没有什么联系。
在洗手台前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不知怎么,他垂下眼,鬼使神差地点击这人的头像,打开了那个从没有点开过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