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深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窘态,但是不急着帮她,而是缓缓走过来,盯住秦云柔急的焦虑的小脸,同她嗤道:“若是府中丫鬟各个都像你这般,手不能提,脚不能抬,怕是都要被发卖出去了!”
秦云柔被李云深这么一顿奚落,原本就为难的脸色更加难堪了几分:“是奴婢的错。”
“既是错了,便要惩罚才是。”李云深沉下眸色。
秦云柔抬了清丽的眸子看他:“大人?”
李云深却没有说罚她什么,而是抬手拉了秦云柔襦裙的下摆慢悠悠提起一茬,说道:“走罢。”
秦云柔进到书房里,李云深让她把卷宗全部搁置在雕画精美的红木书案上,便拉开太师椅坐下,从悬笔架上挑了一只羊毫笔,又抬手拿了卷宗最上头的一本简牍,搁置在书案中央。
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把卷宗徐徐展开,然后抬眸去看立于一侧的秦云柔,挑剔道:“你是不会伺候书房还是怎的?看见本官拿了笔,展开卷宗,都不知道磨墨伺候的吗?”
秦云柔一愣,立刻便反应过来,以往在淮安侯府,她在书房画画写字,都是丫鬟初荷磨墨,如今她是婢子,便要给主子磨墨伺候,刚才手腕酸痛难忍,竟顾着偷揉手腕,却忘了正事。
“是奴婢的错,奴婢这便给大人磨墨。”秦云柔说着,打开搁置墨条的沉香木盒,拿了最上面的一方墨条,双手压着至于浮雕砚台之中,细细研磨。
李云深修长手指握着名贵的羊毫笔,抬了深邃的黑眸看她低垂着天鹅一般的雪白脖颈,葱白皎洁的手指握住浓黑的墨条,细细打转,慢慢延展。
大约是刚才捧卷宗时候伤到了手腕,这会儿又要用力研磨,到底是疼痛难忍,便咬了牙关,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看着有些不耐。
回府的时候,李云深便打定主意,无论她如何求饶,自己一定要蹉跎她一阵,以解心头之恨,可这蹉跎才刚开了个头,见到她不耐的神情,李云深便心脏撕裂般的开始酸疼起来。
“算了!”李云深起身,夺过秦云柔手中的墨条,又拉过浮雕砚台,卷起自己鎏金云纹的袖口,转动有力的手腕,开始自己给自己研墨。
秦云柔一顿,即刻便反应过来,哪里有主子自己给自己研墨的道理,这要被养心院那头的人知道,自己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或者同上次一般,抄写经书十遍。
“还是让奴婢来……”
李云深抬了黑沉的眸看她,吓得秦云柔一个哆嗦。
“你磨磨蹭蹭的,要磨到何时本官才能落笔?”李云深用下巴瞥向一旁:“你去博古架上拿那套越窑青釉的香薰炉来,点上搁在第二层的香。”
“诺。”秦云柔低声应下,研墨需要力气,但是熏香却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