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通敌叛国以及弑君两大案件,十一娘没有草率处断。
结束会商之后,她终于给了谢莹机会。
左右没有闲杂,谢莹也终于说出了心里真正想说的话:皇后殿下,应当是想效仿则天女皇吧?
此时十一娘约谈之处,是在紫宸苑内一处高阁,远望有一片青瓦飞檐,山峦起伏间,似乎隐隐可见宝塔闲亭,又有云层移卷,昭显着时光无声的流淌,这玄奇的变幻,凡世人坐得再高,仿佛也无法真正参透。
十一娘好半响才收回目光,迎向谢莹的迫切,有稍急的东风贯穿高楼,传来不知哪处垂铜的流响。
她说得很慢,那缓沉的语速,甚至带着毫不经心的讽刺:则天女皇?闻所未闻,何谈效仿?
到这地步,竟还在装模作样!
谢莹反倒有些不耐烦了,她身体稍往前倾,目光甚至透出几分狂躁:我能感觉到,时势原本不应如此,柳十一娘原本并不具备殿下此等智慧,她就是一个懦弱无知女流,当今天子早该死于甘州起事,死于韦海池及突厥人夹击!没有复兴之世,贺周社稷在此时应当已经颠覆,是殿下改变了历史,殿下与我一样,应当都是来自千年之后,只有我们才不受男尊女卑约束,只有我们才不同于这一时代愚蠢无知女流,只有我们,才敢根本无视皇权,也只有我们,才能做到,改变这天下,随心所欲操控历史。
原来谢莹竟有此等误会?这让十一娘的确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肯定不会当真笑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归来者果然有更加玄妙之识觉,所以,你才知道纪驻铤对圣上怀有仇恨。
贺烨原本应当死于纪驻铤刺杀!谢莹的身体更加前倾:他中了突厥剧毒,且因为夹击,全军覆没,他自知一败涂地,不愿苟且偷生,求我杀了他,不让他死于突厥人刀下,原本该由我取贺烨头颅,殿下,你改变了一切,但谢莹仍然可以为了殿下,赴汤蹈火,因为这世间,只有我才懂得殿下心中抱负。
十一娘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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