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再往大理寺,她也认为再无需要与贺湛面谈商议,这一回,她只能固执己见。
所以紧急召开殿议。
相信冯侍郎等已经知闻,太后就变法之议,曾经给予嘱谕。一句话就让冯继峥引人瞩目,但如杜渐知,十一娘留意见他极其不安,将手中笏板都藏到了袖子里去。
本宫直到如今,才真正勘明,太后见解并非全无道理。
听皇后这么说,冯继峥下意识暗暗长吁:贺湛面临生死危机,皇后总算愿意妥协,可不要以为如此便能脱身事外,这些女流之辈,到底还是妇人之仁,眼睛里只能看到丁点利益,皇后倘若当众宣告宽敕贺湛,岂不证明因私废公?便再无资格打着江山社稷这面旗帜,把控革新。
贺湛虽不用死,但名声已经败坏,必遭罢职,并从此遗臭万年,彻底断绝仕望之途。
韦后党虽一时嚣张,待天子回朝,又怎容谢饶平之流继续把控朝政?到时,便是正统派的机会,此一渔翁得利,已经赚得八成。
哪知却听皇后话锋突改:果然朝廷积弊已深,为抗改制,开始凿空指鹿、翻黄倒皁!
第一个受不了必须辩驳者,便为负责主审贺湛一案的大理寺卿严慎,只见他扶冠长跪,慷慨呈词:贺澄台罪涉叛国大罪,下官既担审鞫之职,怎能置若未察?皇后虽视贺君为近臣,然既已决意革新法制,便不应有失公允,皇后请恕,下官不敢担当毁谤栽陷之罪,皇后若追责,下官只能挂冠请辞。
十一娘既召开殿议,便知道难免唇枪舌剑,她也不是毫无准备,事实上贺湛被人弹劾受贿时,她便有所预料,此一事故不大可能因为贺湛请辞而风平浪静,但她的底限,便是不容贺湛因此损及性命,丧失自由,落得人人喊打,声名狼籍的地步。
倘若真为复仇,罔顾亲友生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与韦海池何异?十一娘这时很清醒,她不愿与蛇蝎为伍。
韦海池出题,本无另外选择,十一娘又何尝当真受其诱导,在套路之间取决。
她之所以愿意妥协,无非因为贺湛一句话我也应该解脱。
十一娘不愿让贺湛也成为陆离,此生只知为她付出,死后才得解脱,所以她默许贺湛恣意,但这已经达到她能够容忍的底限。
十四郎,是她的亲友,是她的弟弟,是生死与共的袍泽,如果她不能庇护贺湛,那么会与他一同死去,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无关男女之情,却也福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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