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怨妇一般的皇帝,陆离实在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但他这回,也免不得再行长舌打探之事了:那么圣上与端婕妤
十一娘只要调阅彤史录薄,便知真相,可她,竟然连这也懒怠!贺烨咬牙切齿。
好吧,陆离只能表示同情。
臣近日以来,虽闭门养病,却也听闻风言风语,都道圣上已经移情,臣虽不信,奈何旁人却均有笃断,又的确端婕妤乃获圣上册封,圣上可知世人为何坚信不疑?
我之所以册封,还不是因为答应十一娘,她无论要求什么,我都会满足!贺烨满腹牢骚,大觉委屈。
臣提起此事,并非质疑圣上行为,而是想对圣上说明,世人只凭一纸册封,便深信圣上喜新厌旧,足见人心认定,帝王之情,原本便朝不保夕。陆离摇头道:恕臣直言,未知圣上认为,仁宗帝当初对裴后,可为一往情深?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阿兄对裴后用情至深。
可裴郑二族获灭门之罪,却乃仁宗皇帝处决。陆离沉声道:圣上或许会为仁宗帝辩解,坚持事涉谋逆,关系社稷,纵然仁宗帝钟情裴后,亦不能因私情而姑息大恶。这便证明,身为帝王,取舍不能只重私情,那么,十一娘既是皇后,圣上又怎能要求她如普通女子般,只顾男女之情,而无视君国社稷?
倘若十一娘真是这样一个不顾大局者,圣上可还会对她一往情深?
圣上今日置酒,非以君臣之礼,而为知交之情,便恕臣也不再拘束君臣之道,或许才能为圣上开释这道难题。
圣上既想为青史丹书上,一代贤君,还天下治盛之世,又想效仿山野闲散,至情至性之士,不论厉害权谋,但得知心一人,愿如闲云野鹤厮守终生,臣虽深知圣上性情,故并不认定圣上此乃不切实际之念,但只怕世上多数人,闻知都会一笑置之,说到底,圣上虽有决心,却连世人都不能打动,更何况十一娘?
十一娘为何不敢纵情,还望圣上深思,圣上确否做到言出必行。
圣上是否做到,对十一娘全无猜忌?
连我这旁人,都能看出十一娘已然动情,可天子你,不是仍然当局者谜?
至亲至疏夫妻,庸凡尚且如此,更何况帝后?十一娘能尽皇后之职,已不容易,圣上有无自问,究竟需要是皇后,抑或情人?若不能两全,又当如何?圣上君父,德宗皇帝,至少没有因为崔后举荐其余嫔妃,而如此怨愤。
所以陛下你,口口声声一往情深,有无自省,或许还不如令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