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耿耿的江大监简直难掩欣喜之情!
皇帝陛下这边,终于有了破冰的迹象,他不由得又生猜疑:看来薛侍郎这段时日虽在家中休养,也并非完全不问世事,应是意识到帝后之间的僵持,但愿薛侍郎能够劝服蓬莱殿那位主子,促成帝后和好如初。
怀此美好愿望,江大监自然不遗余力,当见天子首肯,一句废话没有便运步如飞,亲自去请皇后驾临。
十一娘问明竟是陆离开口请求贺烨,要与她私见,心中也直犯狐疑,因为这大有别于陆离的一贯作风,论说来,就算有何要事要与她密商,也不会如此直接,会通过碧奴代转。
于是待十一娘到了紫宸殿,由江迂在前引领,行至一处颇为僻静的馆舍,她便特意打量陆离的气色,只见他虽说更加消瘦,然目中有神,并未现疲劳病态,才略减担忧之情,仍关注了几句身体情形。
陆离也照常只道还好。
馆舍之外,未植松梅,只有疏疏几管楠竹,傍伴假石染霜,往那悄闭的窗扉,依稀留映柯影,窗外天光晦暗,窗内烛色晃沉,纵是依窗而坐,却也不觉风冷,一室的静谧,让陆离稍觉恍惚,仿佛此处并非深宫,他们都回到了年少时的光阴,天将欲雪,烹茶待赏,他不是病骨支离,她也不是郁郁寡欢。
是的,虽十一娘已经极尽掩饰,可熟悉的人,从那眉梢眼角,只言片语,仍能捕捉那微小的,几近于无的愁闷。
往事毕竟不可追,他们背离过去已经都太远了。
此处无茶,亦无酒,有的只是一室灯火,对坐两人。
十一娘甚至不知,陆离已经久不朝见,这段时间因为与贺烨紧张的关系,她必须更加谨慎。
陆离也无意提起自己的病情,只道:圣上怕我劳累,眼见渐更严寒,特允春暖之前,告假休养,在此之前,因几句要紧话,需要叮嘱十一妹,方才借此深宫馆舍,恳求私下交谈。
毕竟是在宫中,再怎么僻静,也得堤防隔墙有耳,陆离可以不称皇后,然也不敢直称五妹了。
他心里有太多不舍,此时却无法启齿。
甚至连贪念的目光,都必须强忍着,又分明经过这么多年,原本认为已经习惯,可今日此刻,才懂依然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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