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程且惊且喜,在江迂眉来眼去地提示下,正欲服侍贺烨更衣时,却又再度被阻止:你之祖父,曾为朕业师,朕却不能报答授教之恩,又怎能让恩师女孙,行为婢侍之事,江迂,还不快去安排陆小娘子宿处,万万不可疏怠。
江迂见皇帝并无召幸之意,自是不敢再多嘴舌,只猜测着天子这番行为不知有何用意,及到次日,试探问道:是否嘱令彤史记录?
彤史职责在于掌记宫闱起居等事,原则上说,具体负责安排皇帝与嫔妃燕亵之事,然而事实上,皇帝何时召幸哪位妃嫔,却不可能当真听从彤史安排,甚至于燕亵之时,也并不一定需要彤史在旁见证,往往事后得授意而补录,这是以便万一哪位妃嫔、宫人诊出孕脉,察证召幸录薄,确断天家子嗣血统纯正。
贺烨当然明白江迂的询问是什么意思,狠狠瞪去一眼:老糊涂了不成?陆小娘子昨晚居所,是你亲自安排,连朕都不知是那处舍室,万无苟且之事,让彤史记录什么!
天子召幸嫔妃,怎么能说是苟且之事?江迂暗暗反驳,解释道:老奴斗胆猜测,圣上是为免皇后再受物议谤责,方才佯作已经召幸陆才人,故而才有此问。
事实上江迂怀疑的是,皇帝陛下仍在与皇后置气,这才打算激发皇后的妒意,主动前来示和,但这样的怀疑他当然不敢宣之于口,皇帝陛下有时可是相当小肚鸡肠,并且睚眦必报,就说沈务汖那桩风波,虽在皇后力谏下,父女两个都保全性命,可圣上却将罚没为奴的沈氏调拨去了长安殿,而且还故意遣人提醒沈氏,她之所以落到这步田地,完全是太后一手造成,华阳夫人任瑶光也是帮凶。
沈氏那脾性,就此还不把太后以及任瑶光恨之入骨?太后也万万不会容忍沈氏冒犯,然而皇后肃整宫规,纵然宫婢违反规纪,亦不可动私刑杖毙,太后至少不能干脆利落拔除这颗眼中钉,而一旦暗害,又极易落下把柄,太后毕竟居于尊位,岂愿为除有如草芥的奴婢犯险,故而也只能忍受沈氏这枚眼中钉。
天子也自然不指望沈氏能为刀匕,这么做纯粹为了恶心太后而已。
太后被恶心到了,那沈氏自然也不会安乐,必须大受苛责,日子比掖庭暴室还更难挨,天子这是怨恨沈氏父女之故,闹得他与皇后争执生隙,得知沈氏仅仅只被罚没为奴还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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