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岭看来,韦太后倘若不能为冤死的党徒报仇雪恨,必定便会让人心背向的势态恶化,那些首鼠两端、见风使舵之徒就更不会死心踏地的追随太后了,而一旦处死唐崇董,必定会引起暨阳民怨沸腾,那些太后党徒更会利用新政,为所欲为污陷良民,造成人心动乱群起抗拒新政,既失民情,又有奸党起哄,更兼官员阳奉阴违,改制又哪里还能进行下去?
十一娘却问:那么朝堂之上,又是什么人力主开释凶犯?
杜渐知、陶葆仪等等,又有冯继峥,亦主张严察此案,怀疑齐端陷害无辜,若真是如此,照东汉阳球因母亲受辱,而纠集市勇将辱母之官员灭门一案,阳球非但未受罪责,甚至被举为孝廉,那么唐崇董,为报父仇,击杀污吏,非但无罪,反而应当推崇其孝行。阮岭显然也极赞成这一观点,生怕十一娘因为主张者有冯继峥而生抵触,不仅先将杜渐知、陶葆仪这样名符其实的正统派先行列举,又再着重强调:便连宇文公、林中丞,亦主张唐氏无罪。
宇文盛及林昔,这可是天子近臣,而且宇文盛如今负责主导改制,他的意见当然需要重视。
林中丞担心,若不尽快开释唐崇董,极有可能导致其被太后党先行灭口,故而希望圣上早下决断。
也难怪贺烨犹豫不决,将此案交给皇后负责处断了。
主张处决凶犯者,难道尽为太后党?十一娘又问。
多数都是太后党。
那就是存在例外了。
江迂原本无意干涉政务,听阮岭主观意识太强,忍不住插嘴道:另有邵中丞,亦主张严惩凶犯。
阮岭连忙反驳:邵博容一贯鲁直,刻板不知变通,其压根不顾改制这一大局,只坚持杀人偿命之律条,主张就算齐端先害唐父,申冤之途亦当上告官府,而不应以恶制恶,但就连孔夫子,也曾应对子夏居父母之仇,如之何一问,对曰寢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这便是主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无论市井抑或朝堂,只要遇见仇敌,就算身无利刃,亦不当返家往取,空手相博,亦要报此血仇。
十一娘挑眉:看来岭儿与邵中丞之间,争执不下,未知谢、韦二相,据何理论,反驳开释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