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烨沉默一阵,见田埠楔仍未开窍,只好明言:当年皇后诞下太子,产期延迟颇久,尔等经诊治,担保并未留下隐患,可转眼数载过去皇帝干咳两声:这总该明白了吧?
田埠楔恍然大悟,冷汗方才止住,正要如实禀报,可忽而想到圣上既有此一问,必定是被皇后瞒在鼓中,连忙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冷汗便冒得更加汹涌了。
天子如此宠爱皇后,万一得知皇后一直在服用避子汤,雷霆大怒,自己必受池鱼之殃,但若不如实禀报,又要如何过关?这还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该如何是好?
贺烨已经将田埠楔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心中已然洞明,脸上顿时一片漆黑,但仍然努力克制住了,瞄了一眼胆颤心惊的医官,微挑眉头:很好,田奉御今后又要如此忠心,不利皇后之事,半句不能泄露,朕,重重有赏,退下吧。
这是反话吗?不是反话吧!
田埠楔有若在鬼门关外打了个转,失魂落魄地礼辞,出了内堂,只觉膝盖一软,险些一个趄趔栽倒,多得江迂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将人一边往外送,一边不无惊疑地探问:田奉御这是怎么了?
不可问,不可说。田埠楔连连摆手,紧闭着嘴把头摇得有如货郎鼓般。
甭管陛下是否说的反话,他这时可都不敢再泄露半点隐情了。
江迂何等机智,再不多问,一直将田埠楔送到了殿门外,哪知却刚好遇见了同安公主。
原来此时,已经到了岁末,距离天子诞辰只有三日,同安如期而返,正准备拜问她的叔父。
要说来,在太原之时,田埠楔也是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往县衙替同安诊平安脉,负责调养公主的身体,两人也算旧相识,自是要寒喧几句,但田埠楔显然心不在焉,这便引起了同安的猜疑,忍不住私下追问江迂:阿翁不可相瞒,可是阿叔龙体有恙?
江迂并不对同安设防,怕公主担忧,连忙解释:圣上安好,贵主莫要担忧,圣上今日诏见田奉御,应是询问皇后脉息,应是圣上问得仔细,田奉御才如此紧张。
同安心中却是一动,也不再多问。
天子既没诏见外臣,此时也没有政务缠身,江迂自然直接将同安引往内堂,知道叔侄两关系亲近,也无需先行通禀,又见公主格外调皮的放轻了步伐,江迂有意逗趣:圣上看看,是谁回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