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烨斜睨江怀,须臾间便又正视前方,只眉心还是难免笼罩了几分冷意:如此也好,她越是热忱,越让太后相信我对后位另有计划。
江怀越发佝偻着腰身,不再多嘴,但他至始至终,尽管疑惑圣上的多此一举,却从不以为秦孺人有望凤座,燕国公从龙有功,勋劳当然不小,圣上对燕国公乃至秦无郁也极为敬重亲近,但是对秦孺人嘛,时至如今,秦孺人竟然依然瞒在鼓里,对多少机密一无所知不说,居然以为圣上对王妃一直怀有忌防,圣上若真有意立她为后,又何必诸多隐瞒。
江怀相信了贺烨故布迷障的解释,但十一娘反而焦灼难安。
她没有想到软禁之令直到登基大典之后仍然没有解除的迹像,害得她在听闻九娘诞下一子之后,居然都不能去豫王府看望。
贺烨的登基大典定于为穆宗举丧一月之后,事实上距穆宗真正驾崩之日,已经过去五月有余,穆宗是以德宗嗣子之名继位,非新君亲长,而为幼弟,这当然不同于父死子继甚至有别兄终弟及,故而自登基大典后,立即恢复常朝视事,然而宗室王公包括文武百官,虽说举丧二十七之后即可除服,但仍要遵循一年之内禁止婚嫁宴乐的礼法,贺清是宗室子,小儿子的洗三礼当然是无法操办了。
而登基大典之后,耻辱的共治年终于宣告结束,改元复兴。
又虽说豫王府纵然不设宴乐,萧氏作为外祖母前往看望小外孙倒也无礙,这日回家后将情形一一告诉太夫人,十一娘当然也能旁听。
孩子生下来体重足有九斤,也难怪折腾了九娘十好几时辰,不过她虽吃了些苦头,身体看上去却还无礙,祖太妃亲自给定了乳名儿,唤作转安,虽不是丑讳,倒与时势相符,九娘有孕之时,内忧外患可谓艰难,没想到转眼便就平顺,足见这孩子有福运。萧氏喜不自禁,话就显得比往日更多:七娘也已回京,如今可谓骨肉/团圆,再无忧虑了。
太夫人原本也为九娘高兴,听见七娘二字险些沉下脸,不过想到儿媳并不知道七娘今日对十一娘的挑衅,总不能为此便迁怒儿媳,又兼十一娘立即岔开话题,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颔首道:我不多留你,快告诉均宜,让他也欢喜欢喜,伊伊也跟你阿娘一齐去吧,圣上既已登极大宝,接下来也该册立皇后,趁居家时,多与你阿父说说话,以后呀,虽说都在京都,只怕没有太多机会共聚天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