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确为英迈之主,如果不计她必为之事,就算这个男人已然对她有所忌备,公正而言,的确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值得她钦赏臣服,她不该愤愤不平,更没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因为就算将来她安于后宫不涉朝堂,只要贺烨赞同重审裴郑逆案,还她父母二族清白,对她而言其实已经别无所求。
毕竟她选择成为他的王妃,助他成就志向,不是为了权柄在握,更没想过时时处处受他维护,是她自愿选择了这条道路,纵然将陷于深宫这潭泥淖,挣扎求生,亦当无怨无悔。
图谋君位,以帝业为志,本就不应儿女情长,当以天下社稷为重,无论何人,相对江山,都是帝王心中的次要,那么前有韦太后乱政,导致战乱四起国将不国,立志拨乱反正的晋王慎防后宫干政再伏祸乱,确乃无可厚非。
突然想通这点,十一娘自认为已经调整好情绪,月色灯影下,她看向贺烨的目光方才带着几分由衷的温情,她想她也许应当暂时放下剑拔弩张,因为这时的时势还并不能称为大功告成,莫说阿史那奇桑还有可能东山再起,韦太后与贺洱这两个阻碍尚且隔挡在帝位之前,她应当与贺烨齐心协力,猜忌也好防备也罢,他既隐而不发,她便佯作不察,她要先尽臣子之忠,才有资格要求他报以君主之义。
于是王妃莞尔举盏:这一杯酒,恭祝殿下达偿所愿,平定辽东、收复长安、驱逐蛮狄于关外。
贺烨更觉开怀:我还未告捷讯,王妃便猜到玉门关已经夺回?
殿下于潼关一战大败突厥,奇桑狼狈撤出关中,要是玉门关未曾夺回,殿下必不甘心回京,今夜殿下神情愉悦,足证已然达偿所愿。
阿史那奇桑急于攻夺长安,并不曾加强甘州治理,这回仓惶撤军,若据守甘州不退,一有粮草之忧,再患军心不稳,是以对他而言,至少应撤回西州方为上策,我之所以亲自追击到玉门关,也是为了布置驻防,事实上潼关一役之后,收复诸多失土可谓胜之不武易如反掌。贺烨虽说十分痛快地连饮三盏,却也并没沾沾自喜:大周与突厥之战仍未结束,突厥一日不灭,阿史那氏一日不除,大周便难以安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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