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十一娘问起柳瑾,白姬强颜欢笑道:这孩子也算有造化,经主母择婚,夫婿虽为庶支子弟,好歹也是大姓嫡出,远嫁广陵,旧岁时听报,继长子之后,又添一子,如今与夫婿也算琴瑟和谐,又不受战乱殃害。
又拉紧了十一娘的手,连连问道:王妃怎么来了洛阳?难不成太原也发生动乱?怎么又不见殿下与大郎?
关于晋王府中隐情,白姬至今仍然瞒在鼓里。
薛惠却隐隐知道一些事由,代王妃安抚了白姬几句,当私/处时,才听十一娘大致说到事态,薛惠咬牙道:叔父不愤太后弃守长安,挂冠请辞,即便太后不加逼令,叔父也不会离开长安一步,可恨太后惶惶若丧家之犬,尚且不忘与大母之间仇隙,逼令大母留守长安,用心狠毒实在让人齿冷。
十一娘却能理解韦太夫人的心情,叹道:即便太后不闻不问,大母也不会避难洛阳,阿父与阿姑皆在长安,大母当然不忍与子女骨肉分离。
这番与自家亲人一一叙见后,十一娘才往莹阳暂居之处,早前白鱼已经知禀了真人,十一娘入内相见自然毫无阻碍,但因为她这一行是为图谋大计,洛阳到底不比晋朔,这里仍然有不少太后党徒,为防事漏,莹阳甚至没让婉萝母子三人来与十一娘面见,只当十一娘欲行跪拜之礼时,她一把将人扶起,颤抖着手,好一歇不能言语。
阿姑
渥丹,伊伊乃渥丹,是否?
十一娘怔住,良久方才坚持跪拜之礼:渥丹拜问师长安康。
莹阳已是泣不成声,指掌抚过十一娘的发鬓:好,好孩子,上苍有眼,终不曾让你含恨深宫,是你之幸运,也乃我之幸运,可我每当想到你就是渥丹,想到自你九岁之时,再入深宫,在韦氏左右隐忍侍奉,一步步走到今日何其艰辛,既得新生,理应忘却仇怨,远离诡谲悠游自在,你又是何苦?
阿姑,若儿能忘却爱恨,便不是裴氏渥丹了。十一娘微笑:儿如今甚好,只差一步便能达偿志向,总算不负多年经营,薛六哥、十四郎等知交竭尽全力辅助,儿再也不是那个懦弱无能,只能在深宫等死之人,阿姑,儿不觉辛苦,儿万分庆幸,庆幸上苍庇佑,给我新生,让我能与阿姑再续师生之情,与薛六哥、十四郎再续手足之谊,让我能够掌握机遇,报仇血恨,为家人亲长平反申冤。
痴人,我这老师一生尽于痴之一字,渥丹你也是如此。话虽如此,莹阳却叹息而笑,她微微侧身拭去眼泪,正色说道:我能够体谅你为何一直相瞒,是担心我左右为难,但如今情势,韦氏弄权自然该死,贺洱也无能担当正统,我只问你,何处还需我这阿姑尽力?
未知李先生身在何处?十一娘问的是李渔。
他在长安。莹阳道:自德宗帝时,他对仕进已经不报希望,却心中仍存不甘,这些年一边消沉一边静待时机,等来却是突厥兵临城下,太后弃京东逃,他也不想折腾了,宁愿留在长安等死伊伊何故问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