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此刻已然是自投虎口,再也没有另投明主的机会了。
已经是到了如此绝望的境地,杨怀犀亦不愿苟活,只见他整了整衣襟,拂了拂袍裾,也不行礼,也不告辞,洒洒落落起身,举步直出厅室,听着晋王妃总算说出先生留步四字,然而杨怀犀已然是心灰意冷,就这么背对着,不回头,只稍稍顿住步伐:杨某虽无能,辜负师长悉心教导,此生一事无成,然还谨记老师当年教诲,不敢与利欲之辈同流合污,杨某自知今日之后,再无生机,这便回去坐等王妃赐死。
说完举步,又摇了摇头,他已存必死之志,两眼看向这厅室之外,虽有几株红梅花开得正艳,亦觉视线里一片昏沉黯淡,悲哉这半百人生,饱经挫折,终于是这般不明不白的终结,妄废了天生资质,又得名师指点,不过也如刍狗而已。
僵呆呆的步伐再往前迈出,杨怀犀再度听见一声先生留步。
十一娘也已经从榻上站立起来,上前两步:先生且听我这两句,再决定去留不迟如今我再不瞒先生,青面少将秦八郎,实则便是晋王贺烨,此番利用疫毒大败安东军,确为殿下之计,不过殿下当然不会为了战事胜负,妄顾百姓生死,疫毒并未投放水源。
杨怀犀步伐仍然向外,眼前却兀地清明起来,突觉几株梅红分外刺眼,以致于让眼中酸涩不已,他急急一转身,姿态不免显得几分狼狈,大别于一贯以来的洒落超然,但杨怀犀当然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转过身来,一脚在前一脚在后,瞪眼结舌:王妃这话当真?何意?
见女子唇角带笑,那不耐烦的神色当然一扫而光,此刻甚是恭谨伸手朝向坐榻,缓缓道:还请先生落座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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