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婢女口中的贺承议,正是贺温,他父亲是庶子,没有爵位不说,甚至压根无意仕途,故而当年并没有卷入贺淇谋逆事件,逃脱一劫,贺温如今也只有承议郎的散官,并没有授任职事,不过因为贺淇事件,宗室遭遇一场大清洗,他做为蜀王侄子,天子从兄,地位倒不算不值一提,如今多有打算投机取巧者攀附。
贺温有个姐姐,年长他十多岁,嫁去了京兆祁,便是杨氏闺交姬四娘的婆母。
从前因为贺铎在世,豫王府地位可谓宗室之首,杨氏压根没把贺温看在眼里,这时听婢女提醒,才知道姬四娘的婆母原来是蜀王殿下的侄女,顿觉山重水复之后柳暗花明,奈何要守孝,既不可能出府,也不可能请姬四娘过来作客,但杨氏哪有那份沉着冷静等候一年丧期过去,于是立马修书,先用文字与姬四娘联络感情,又听说她婆母眼看就要过寿,虽并不准备大宴宾客,杨氏也忙不迭准备了一份厚礼,交待乳媪巴巴送去祁家。
动静闹得这么大,又哪里瞒得过内察卫,自然而然便被太后听闻了。
这下子,太后不需再问旁人任何看法,已在心上把杨氏定了死罪。
太后甚至不耐烦用什么无子呀,不孝一类罪名授意贺佶休妻了,因为杨氏就算被休回家,保不定又会因为她的自大蠢笨捅出什么乱了来,一个失去利用价值并且还可能闯祸的棋子,最妥当的处理,当然是把她从肉体上摧毁,彻底断绝扰乱棋局的可能。
远在太原的十一娘当然不可能得知这件事端,此时的她,正在安抚大失所望的碧奴。
原来坊官何为坦承罪行之后,虽说碧奴立即制定了钓鱼计划,可无论何为怎么得意自夸,曾经收买他促成曲丰儿投军的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碧奴甚至授意何为在得意忘形之下,开始涉足赌坊,亏输多年积蓄,竟然还是没有钓得那条大鱼,眼看大半年过去,碧奴实在无计可施,这才向王妃请罪。
十一娘当然不以为意:不是你有什么疏漏,抑或打草惊蛇,依我看来,对方根本便不重视何为,眼看花了笔钱财,我却并没允准曲家子投军,说不定早便想了其他法子,既何为再无用处,对方当然不会再与他联络。
贺烨在一边听着,不置一辞,只待碧奴告退之后才问王妃:十一娘难道当真一点方向没有?
殿下早就提醒我,倘若我真允准曲家子所求,也会将他荐往云州,故而我猜这幕后之人应当便是来自云州,不是王知节,便是王知礼,不过我一时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有何盘算。
贺烨颔首,对十一娘的推断表示赞同:纵然不知那兄弟二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可收买何为之人,却并非没有办法揪出。
他既不上钩,何为又不知他真实身份,还要怎么揪?
晋王弯着嘴角咪着眼,笑得那叫一个老奸巨滑:这回可算把王妃刁难住了,真是大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