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可不能食言。某人言之凿凿。
总不能任由百姓长跪在晋王府门前吧。十一娘早被禁足这个条件闹得心浮气躁,说话时口吻当然不会愉快。
除非你答应我,今晚贺烨不怀好意低伏下身,咬着王妃的耳朵窃窃私语。
再度把十一娘弄得双靥羞红,根本便不待他将下流条件说完,恶狠狠地搡了晋王一把,几乎是夺路急走,碧奴险些都跟不上脚步,又得忍着笑,差点没把自己憋得晕倒。
贺烨倒也没有继续纠缠,笑吟吟地目送着外强中干的晋王妃那可爱的背影消失在长廊转角,收回目光时,方才发觉江怀在一旁肩膀直耸,于是故作严肃地咳了两声,端起不容侵犯的威仪来,叫艾绿将无睱盘青二虎放出,打算用驯兽的方式消遣孤独时光。
却说阮岭,这时正在门前苦口婆心劝说那立志从军的少年不要再跪下去,为了不让百姓觉得他端着长史的官威,这时很没有风度的蹲在少年面前,大约已经是口干舌躁,渐渐有些苦瓜脸,终于盼来了晋王妃这个救兵,简直如释重负:王妃快说说这孩子,才十二、三岁,个头都不如战马高,竟然闹着要去战场杀敌,不是不自量力是什么?
因那少年已经跪了一阵,吸引不少看客围观,阮岭这分明带着抱怨的话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十一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虽说此人自从心悦诚服于陆离,纨绔恶霸习气改了不少,平易近人的气度却仍需修炼,这么个孩子,若非是遇见重大变故,哪里可能闹着要去从军,阮岭不知对症下药,反而因为不耐烦口出鄙夷,难怪他劝导许久,一点作用都没有。
不过王妃也没有当众责备,先是示意碧奴。
碧奴便上前掺扶起那少年来,一边说道:论是有多大困苦,晋王府以及太原官衙都必然会施以援助,天气这么冷,若是冻坏了膝盖,就算将来足够从军之龄,恐怕也没办法再上阵杀敌,快快先起身吧。又见那少年一张脸上全是灰尘,似乎还哭过一场的模样,碧奴温言细语问道:就你一个人走来王府?家中亲长有没随同?是从哪处市坊来?怕是忙着赶路,顾不及用膳吧,快跟我先进去,有什么话,填饱肚子后再缓缓告诉王妃不迟。
旁观的人群里便有个青年小伙走上前来,看其穿着,应当也是平民百姓,不过说话时甚有条理,便替那少年解释:他姓曲,小名丰儿,家住在槐西坊,七、八岁大时便没了阿耶,上头有个兄长,因增兵令从军,可惜战亡,一月前噩耗传回,他家阿娘便病倒了,多得坊官请来医者救治,如今虽还下不来床,倒也无甚大礙,王妃别看丰儿瘦弱,实在有把好力气,这些年家中力气活可都靠他,一点没让寡母忙累,还能出去帮工,依靠搬搬抬抬赚些贴补,他是想为兄长报仇雪恨,才决意投军,坊官也告诉过不足年龄,并是家中独丁,依律可免兵役,只曲妪却也赞同丰儿为兄报仇,当面向坊官请求,坊官只好建议曲小弟来求一求王妃,也许能够破例,小人也是受坊官嘱托,驭车送曲小弟来王府,坊官还准备了干粮水饮,一路上还不至于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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