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整了整衣襟,自己披上了厚氅,从榻上站了起来:司马先生是危言耸听罢了,阿福也信?好些年前他就警告我不能入仕,否则活不过三年两载,我如今不也安然无恙?
司马仲翻了个老大的白眼,恼火得满屋子乱转,甚至动手摔了一摞文稿,还不消气,盯着陆离这个不听医嘱的病人直喘气。
陆离不慌不忙地拾起文稿,还是云淡风清的模样:先生,你也知道,绚之时日无多,总不能碌碌无为便撒手大归,岂不枉来人世一回?先生消气,这回还得烦动先生随我一同赴任太原,我相信先生医术,总不至于让我病死半途,否则,先生岂非名不符实?
司马仲再翻一个白眼:你也别用激将法,我还不至于半途而废,说了要再保你十年,必定竭尽所能。
陆离笑嘻嘻地举揖:那就拜托先生了。
他刚直起身来,就听见贺烨在外高高的一声:绚之,听说你又受了凉?
话音才落,贺烨便一步迈了进来,似乎被满屋子药味熏得呛鼻,蹙着眉头打量陆离的脸色:果然脸色苍白,我就说了嘛,寻常还得多练骑射,这才是强身健体之法,比服多少药石都有效。在长安待着,我与你也不好公然来往,这下好,待去了太原,你长住晋王府,咱们就算交近一些,也是情理之中,得了闲睱,我教你一套剑法,每日练上一回,保证身康体健。
阿福听得着急,郎君从前可没有荒疏骑射,剑法还需晋王殿下教导?要不是身中剧毒,何至于如此虚弱,这是锻炼筋骨就能好转的病症吗,殿下这话说得也太过轻巧,可她刚想说话,便收到了主人一个警告的眼神,只好垂眸不语。
贺烨连正眼也没看司马仲,竟又说道:是不是府上医者不顶用?我那良医正还有些本领,莫不如让他过来替你诊治?不过有些事情他并不知情,还需得找个借口,这样吧,让十一娘来王府替你请医,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陆离暗暗叫糟,果然便见司马仲暴跳如雷:殿下府上良医正高姓大名?不知有什么本领,可能将一个死人救活?朝廷这些医官,还没听过真有人能够妙手回春,尸位素餐倒不少见。连声冷哼。
陆离连忙转圜:殿下,司马先生医术高超,是卑职恶疾缠身,若无先生长年保治,只怕已经药石无医。
贺烨这才瞄了一眼司马仲,也不与他计较,只笑道:府上医者还真是个暴躁脾气,与我那良医正有得一拼,今后若有机会,两位大可切磋切磋。
司马仲大言不惭:等着领教。
说完扬场而去,一直不曾对贺烨行礼,贺烨却也不恼,又笑:这位先生是个妙人,与董医正可谓天作之合。
江迂愁眉苦脸:我的殿下,天作之合可以用在两个男人身上么?
十一娘不是说好今日会过来,人呢?晋王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