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那队正却并不通融,鼓着眼又是一喝:宗室怎么了,过不了几日,独柳树人头落地者都是宗室!
这话可不好听,引得不少亲兵怒目相视,只不过莹阳真人束下素来严格,亲兵们并不敢贸然顶撞巡卫,招惹是非。
十一娘虽是在车與里,但那队正态度嚣张特意拔高了嗓音,她当然听闻有人刁难,眼见着莹阳真人就要发火,她连忙劝阻:宵小之徒,哪劳阿姑教训,待儿出去与之理论。
便下了车,上前几步,睨了一眼那队正的乌衣革甲,冷冷淡淡的目光在他腰牌上一顿,唇角便扬起漫不经心的笑容:素闻右街使何幢治军严谨,看来不过尔尔,至少对其内侄李伯淮便颇多容忍,李伯淮既为队正之长官,难道不知诲下,纵然有夜禁之令,但不拘持有通禁金令者?
原来这队正,与金吾卫大将军有些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历来便趾高气扬,寻常当遇持有金令者通禁,都要上前盘问几句,讹得好处在手,才不再为难,不少人也知道他背后有人撑腰,是以并不在意给些钱财,也是为了图个方便,又兼这回汝阳王谋逆,队正听闻宗政堂都要被裁撤,太后分明是要借这机会震慑宗室,别说莹阳真人,只怕他连南阳郡王的车马都敢阻拦。
只不过,这队正眼见面前十四、五岁的贵女,不过瞄了一眼他的腰牌,竟能直接说出他乃李伯淮部下,甚至连右街使何幢都不放在眼里,便有些心惊了。
长安城防,一直是由金吾卫巡防,但哪一率部具体巡防哪些市坊却并非固定不变的,巡卫兵甲革戴也没有区别,所属哪部,唯有腰牌才能显示区别,可这里头的门道,一个闺阁女子怎能如此精通?
他当然不知道十一娘身份,长期在篷莱殿,又有强记之能,宿番巡卫的人事文书一旦经手,记几个人名又有什么难处?
小娘子识得右街使?队正的气焰便下来几分,问话却仍透着狐疑。
我不认得什么右街使,却常见窦侍监,也并没听太后有这诏令,连手持金令者都不能犯禁。十一娘语气虽然温和,神色却带着十足的轻篾。
莹阳真人最看不惯这类气焰熏天之辈,当然不会给这些枉法者任何好处,十一娘这才以势压人。
那队正还不甘心,却被身旁一人拉了拉袖子,悄声提醒:既然是上清观车與,这位小娘子对巡卫人事又如此谙熟,莫不是柳小娘子?千万开罪不得。
队正这才回过神来,脸色虽然仍不好看,到底不敢再多刁难,挥手就放了行。
却盯着此行人马兀自嘀咕道:不过就是一个庶女,侍奉在太后左右罢了,有什么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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