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这孽障一贯脾性,立即便要翻脸,然而这时却只是颇显犹豫,太后不由冷笑,看来孽障待莹儿果然与常不同,就算十一娘,还有柳氏那份情面呢,孽障待她也只不过不为难罢了,何尝这般宽厚?
太后心念一转,贺烨已经讪讪开口:六娘要看剑舞,随时来我府里,让扈氏舞来一赏即是要不这样,我交待扈氏调教一番秦氏,待秦氏学成,将她转送六娘可好?
险些没把太后一口茶呛得喷出:越说越不成样,阿霁是你孺人,怎能好比伎人侍妾之流,任由你转手送人?
孽障当真荒唐,六娘却真有手段!
这是太后的断定。
转眼到了承德二年腊月,尽管前线仍无战讯传回,但对于大周朝廷而言,没有噩耗便是利好消息,这说明苇泽关未失,晋朔仍然安全,而只要晋朔不失,京都并无燃眉之急,所以百姓们也都暂时松了一口长气,为即将到来的新岁准备,市坊之间,东西二市,逐渐有了喜庆之气,固然有些世望之族仍然忧心战况,但新岁还是要庆贺的,否则祸难未曾临头,就做出如丧考妣的情态,也不吉利。
太后虽然颁令节俭,一个新岁、一个元宵却也免不得设宴,尤其是元宵灯会,一定要照常举行,一来是为免京都人心惶惶,更关键是每临新岁,各国都要遣使来周朝贺,不能因为内战便失泱泱大国之体统,否则岂不会让异邦误解大周江山危殆?
那更是不利社稷之谬!
让太后稍觉安心的是,谢饶平密奏已经送抵她的案头,武威侯已经与姚潜顺利交接,之间并未在发生任何哗变,姚潜这个败军之将也已经在返京途中,据谢饶平盘询,并无失职实据落于人手,要保姚潜性命不难。
武威侯才刚接手苇泽关,纵然骁勇,也不可能立即便将叛军击溃,可只要稳守关隘不失,待集结河东各府兵卫趁着地势之优,力矬叛军之勇,至少能够暂缓兵临关下之急。
太后既然都已安定心神,谢莹就更加心无旁鹜,竭尽努力地把角击场在这三两月间筹建了个七七八八,尽管此时天气阴冷,她也是隔三岔五便往击角场去,力求要在来年三月春回大地之时,让这击角场一炮而红。
这日谢莹听闻她精心选购的百座假山石已然布置妥当,迫不及待便往击角场巡看,只是贺烨这日却往平康坊花天酒地去了,不能陪同,谢莹巡看完毕后正欲打道回宫,哪知便有仆役禀知:东瀛使臣津守君求见六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