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姬愕了一愕,她根本没想到如此不值一提的请求竟然会被驳回,心头委屈便更增几分,那柔睫轻颤,又是两眼含泪,可还不待她发泄楚楚可怜,就听奉御之一出外禀报,王妃醒来了。
于是义川郡王以及韦缃与十一娘鱼贯而入,姚姬当然也想入内,却被她口口声声篾称的阉宦毫不留情挡在门外,纵然她高高一声大王,也没有挽回义川转身,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一行转入内寝,不无愤慨地瞪眼跺脚,干脆往早前义川所坐矮榻大剌剌地盘膝,望着那不可一世的阉宦直抛眼刀。
又说贺淘,原来根本不将小韦氏这一回病放在心上,有妻子赵氏在前侍疾,他也就是晨昏问候一声罢了,昨日便受邀去了汝阳王府,与贺湛兄弟饮了个酩酊大醉,得到嫡母病危的消息时已经晚了,也就只比毛维先到了一刻,当进这处院落,一眼瞧见赵氏跪在阶下,姚姬却坐在檐廊阴凉里,不无讽刺地一弯唇角,一弯身便将赵氏拉了起来。
怎么回事?似乎关切地一问。
赵氏当见自家夫主,强忍半昼的眼泪总算湿了眼眶:世子
便将今日的事故简单呈述,而在这过程中,姚姬也总算发现了世子的归来,起身下阶见礼,又将赵氏没有说到的补充了一番:就是那阉奴,仗着是太后跟前人,只拿鸡毛当作令箭,显然有意诬陷夫人照顾不周,才令王妃病情严重,不过世子安心,有妾身在前提醒,大王不至于听信这肖小挑唆而埋怨世子夫人。
赵氏这时却不耐烦听姚姬表功了,颤颤兢兢的手指拽住贺淘的衣袖:阿家咳血一事太过蹊跷,更何况医官们又是如此警慎,世子,妾身只怕连累了世子万望世子千万勿以妾身安危为念,就算妾身受审,也莫要顶撞争执。
看着这个女人虽然经过精心装扮却仍然不算妩媚的面貌,因为在烈日下跪候汗涕加交已然惨不忍睹的妆容,不知为何,贺淘胸口蓦然一窒,分明有冲动顺手一牵将她搂入怀中,实际上却是步伐向后。
那一刻冷漠如旧。
赵氏也是一怔,忽而就苦笑了,很多的事情她到了如今也没想明白,唯一清楚的是她配不上他,这不是努力就能弥补。
于是又再跪地,垂眸之时,却见眼泪不能控制地滴湿尘土。
又说十一娘,瞧见面如土色般灰黄的小韦氏气若游丝,却当看清义川靠近时挣扎着要坐起,完全无视了她与韦缃两个晚辈,干脆拉住了韦缃的袖子,两人就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听小韦氏那一番哀哀欲绝的临终遗言,说不尽的情深意长,道不完的难舍难分,却难得机智的提也未提姚姬这个死敌,更不会泄露妒恨的情绪。
十一娘原本最惧生死永别场景,这回却旁观得格外欢乐,就是忍笑忍得也格外辛苦,简直不敢多看一眼女主演那浮夸的神情,视线无比专注地盯着地面,就算听见男主演温言安慰莫出不吉之辞,太后已经遣了何典御等来诊治,都称虽然凶险可幸及时缓解,并无大礙,好生将养即能恢复康健的时候,她也不敢上前证实,由得韦缃出头,蹭去小韦氏身边连连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