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开始,卢少府就一直坚称阮岭是被污告,敢问又有何证据支持?陆离不答反问,用意是请君入瓮。
卢怀安却丝毫未察,冷笑说道:本官主办严察隐田,自是不敢吊以轻心,当然是已经察实长公府并无隐田之实,故而才坚信阮郎君是被刁民污告,或许这背后,还有心怀叵测者指使,辟如与贵主早结怨仇者!
那么敢问卢少府与贵主,昨日下官依律传唤阮岭应审,阮岭当着顾明府面前,亲口承认是他为占民田殴伤百姓,居然还叫嚣着其为宗室之后,下官纵然察明案情也拿他莫可奈何,这又如何解释?
阮岭昨日一心以为陆离传他来见,不过是欲擒故纵的花招,根本没把区区芝麻官看在眼里,被陆离一激之下,气焰嚣张地承认罪状不说,甚至于讥嘲陆离不自量力,结果被扣押下狱,是以认罪一事连卢怀安都并不知情,被陆离当场一问,自是哑口无言。
这定是尔等小人为达目的刑讯逼供!回过神来的晋安立即信口雌黄。
然而在场有这么多双眼睛,全都看得清楚明白,虽然薛少府为了维护公审法纪,下令捕吏将趾高气扬的阮郎君按押跪地,以至于被告那身锦衣微皱难免染尘,又因下狱一日,发髻脸面也略失干净整洁,可手足俊脸却无半点伤痕,生龙活虎得很,早前甚至威风八面的大骂县官,哪像是刑讯施身的模样?
就算到了此时此刻,因为被迫跪地颇有些狼狈的阮岭竟然也没有丝毫畏惧,依然是昂首挺胸一脸桀骜:阿母何需多话?那些人是我殴伤,其田地产业也是被我占用,明人不做暗事,为何敢作而不敢当?就看薛少府是否真敢秉公执法,当众将我明正典刑!
在场听审人众不由大哗议论纷纷,有说阮岭顽劣蠢笨的,也有担心被告这般有恃无恐,只怕薛少府当真会有所忌惮的,阮岭却全然不顾旁人眼光,冷笑着看向陆离,似乎确信这个小小县尉不敢将他依法处治,一切不过是故作姿态,他偏要让虚伪小人闹得无法收场!
人犯既已当众认罪,还不让其画押?陆离又一拍惊堂木。
岭儿不可!晋安心急如焚,可她的好心劝阻却被儿子置若不闻,抖着肩膀摆脱了捕吏的押制,大义凛然地在案卷上签署姓名,毫不犹豫摁下指印,又满是讥嘲地迎向主审冷淡的眼睛:薛绚之,看你如何下台?
然而他等来的非但不是薛少府的左右为难、踌躇迟疑,反而是干脆利落地审断!
人犯阮岭,目无法纪欺民占田,将人殴至重伤,触犯大周刑律,当判百杖,徒三年,既是衙堂公审,应遂旧例当众施刑,来人,立备杖责,即日收监。
公主府强占之田又该如何?有听审者忍不住询问。
陆离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那双母子,立下决断:待核实详细亩数,自应归还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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