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明白得储关键,然而却并不愿意将兄长逼到与生母生死相见刀戈对恃的境地,他比谁都明白,兄长贺衍的心肠究竟有多么软弱,对韦太后这个生母究竟有多么惧怕与依恋。
不说采用逼迫之策其实极大机会落败,就算有饶幸成功的可能,贺烨也不忍看兄长再度挣扎于两难,也许他这一生应该怨恨的人有很多,但其中绝对不包括当今天子贺洐,贺烨不希望兄长已经遍布的人生,再迎来更加残酷的摧毁。
他对皇位不是没有企图。
或者准确说来,应当是他并非毫无抱负之人。
可是他不愿意用践踏手足至亲的方式实现理想,如果他的敌人是韦海池,那么必须由他亲手清除,而不能假借韦海池的亲儿子,他的兄长贺衍之手,贺烨没有贵妃那样偏激,他不觉得所有冤屈理当昭雪,他更加看重的是现在,是将来。
他最期望的事,仍然是兄长能够振作,至少维持康健,他楚心积虑的是要达到太后放他赴藩之目的,为大周镇服内乱,让兄长独掌大权,让天下再复盛世。
可如今不说实现抱负,贺烨甚至现入了谜瘅,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突围,虽有雄心壮志,却无计划为那桥梁,将现实与理想连接。
正因为这样的迷茫,贺烨才会听从兄长的叮嘱,去参加姐姐晋安长公主的宴会地点正是在慈恩寺梅园。
大周的寺观,并无过于严苛的规束,酒肉和尚私娼道姑都并不罕见,是以在慈恩寺那么大一个地盘,其实距离宝殿已远,不过在山地仍属寺产的梅苑里举行文会,并不算什么悚闻震知,更何况举宴者还是晋安长公主,说到底,慈恩寺本来就属于皇家地盘,公主要在自家地盘举宴,谁敢反对?
当年德宗在世,慈恩寺一法师因为容貌俊美,被晋安长公主一眼看中,闹得一卷圣旨强令法师还俗!
可这天的问题就在于晋安长公主是心血来潮,当广发邀帖之后,才以拈阄的方式择中了地点,导致当赫赫一行来后,慈恩寺住持已经没有时间通知正在梅苑游玩的香客退避,万幸长公主也不在意,大剌剌丢下一句:罢了,今日随我来者多为自家晚辈,郎君占多,闺秀却没多少,不怕粗鄙冲撞,倒是若有貌美民女正好在梅苑赏花,倒能逮来助兴。
一众高僧的光头都被这话刺激得冷汗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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