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听到这里,当然明白叩音为死遁,想来已经顺利进入宫廷,只贺湛有意拖到如今,应当还是打算借助莹阳真人助力,为免叩音孤立无援,她不由得微微蹙眉,实为牵连真人而心有不安。
再又一想,十四郎自幼虽随真人习读经史,后来四处游学,也仿过一些名士,更兼机缘巧合竟拜得隐士蒋渡余为师,学识应当不差,不过那些年与他通信,也明白他不善诗赋,最不耐烦伤春悲秋以诗词寄情,这回竟能写出连萧小九这天才都称赞不已的诗作?只怕是寻王七郎代笔,好让世人尽信叩音红颜薄命罢?
才想到这儿,又听萧小九振振有辞抒发不平:可我与三哥刚到平康坊,迎面就遇世父,世父根本不听我俩解释,就厉责出口,非但拘了我俩回家,紧跟着又再体罚三哥,不就是出了趟门,未免让人不服可三哥既然认罚,我也懒得争辩,但不能袖手旁观,这事本是因我而起,我自当与三哥同甘共苦。
十一娘顿觉哭笑不得,感情这毛孩子尚且不知平康里是什么地方,方才如此理直气壮。
第46章 命定之人
大周青楼妓坊行当如此鼎盛,与周人风流随兴民风开化关系极大,另有一重要原因,即为大周取士颇重诗赋才华,科考又并未形成严谨制度,普通人若想及第,具真才实学是一方面,也少不得造势攀高回回春闱前后,显贵重臣及那王公名门府前,投卷拜访之考生士子简直有如过江之鲫,这是公然求荐,并不需要掩人耳目,大家心知肚明科考不仅仅只凭那几轮笔试,得人保荐以及名气声势也不可缺少。
纵然不乏揭榜之日,众落第者因心怀不满声讨考官怨愤不公,甚至闹出撕毁春榜之事,然而年年春闱,考生们依然会不遗余力争取权贵高官青睐保荐。
对于绝大多数士子,要想扬名,最佳捷径便是通过青楼妓坊,若能让一名姝传唱诗作,那就是事半功倍,相比汗流浃背四处投卷要有效得多须知高官显贵也不是那么容易攀附,没有名气,又没有门路,人家正眼也不会看你。
是以众士子流连青楼妓坊,为得名妓青睐使出浑身解数,家中尊长倒觉得是为前程尽力,一般不会反对更莫提惩戒。
然而柳三郎毕竟才十五,又不打算去抢跳龙门,没有仕途这层目的,青春少年出入妓家就难免有些纨绔了,纵然不值重责,在门风肃正之家也不会鼓励,更何况他这回去平康坊,还带着一个不到八岁的小九郎
往小了说,是行事不当,往大里说,那可是累人子弟,丢脸丢去了姻亲家,也难怪柳姑丈一气之下施以体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