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空旷,寒风凛冽。
这样吵过一次后,孟听雨也没有了跟徐朝宗交谈的兴致。
她起身,徐朝宗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赶在她之前,帮她搬起并不算轻的电压力锅,他垂眸看她,叹息道:“是要回宿舍吧,我帮你搬过去。”
孟听雨这时候却倔强起来。
说什么都不肯,非要自己去搬,徐朝宗不愿意放手,她气得去瞪他。
徐朝宗也知道自己有点变态,但他觉得,她这样对他怒目而视,也好过对什么都平静无波的模样。
他盯着她那被风吹乱的长发,在心里暗叹一声。
以前总听家里长辈说,头发细软的人,性子也柔软,头发粗硬的,性子大多也刚烈。看来这样的话果然没有什么科学逻辑性可言,她的头发又细又软,刚跟她认识的时候,他也觉得她温柔又美好,可相处久了就知道,外柔内刚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她的,她心中有一杆秤,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她一清二楚。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在她较真的时候去妥协。他只好将那个纸箱递给她,宽慰了一句,“我今天出门可能没看黄历,感觉我就成了出气筒。”
“不过,就算黄历上说我今天出门诸事不顺,我也还是会来。”他见她皱眉头,便猜到她在嫌他肉麻恶心,立马又正经起来,“听雨,如果我是知道秦渡有人品道德上的瑕疵,如果他有恶习或者作奸犯科,当时我一定会说给你听,可当时他跟你认识时是单身又没跟谁联姻,你让我怎么说。”
孟听雨沉默地抱着箱子上台阶,要离开操场。
徐朝宗跟在她身后。
快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孟听雨终于又跟他说了一句话,“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那你怪我吗?”他微微俯身看向她,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犯不着。”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我跟他的事情,说到底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还是那句话,我跟他如果分手,也只会是一个原因,我不喜欢他了。”
他差点就忍不住要问她“那你还喜欢他吗”,话都到嘴边了,他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今天晚上,他可谓是在走钢丝。
该说的话,都要说。不该说的话,憋死了也不能说。
他逼着自己云淡风轻地点头,手插裤袋,似是赞同地点头道:“的确,其实说到底,很多节点已经发生了偏差,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上辈子会发生的事,这辈子不一定会发生。”
他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秦渡没有跟远东集团的大小姐有什么联系,听雨是不可能过来问他的。
目送着孟听雨进了女生宿舍楼后,他才转身往回走。
心情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松快,反而多了几分煎熬。
孟听雨回宿舍后,将电压力锅放好,拿换洗的睡衣冲了个热水澡,
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头脑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她自问还算比较了解自己的男朋友,秦渡绝不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人,在感情的忠诚度上,她对他有信心。
何沁打电话说的事肯定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比如她最近应该真的跟秦渡有过接触。
问题不是出在他们或许“相亲”过上,而是,这件事秦渡究竟有没有想过要向她这个女朋友坦白。
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是非要伴侣对自己无条件的坦诚,只要是人就会有秘密,就会有不想跟别人分享的小世界。
只要在他们恋爱时,彼此如果跟旁人有了试探性的接触,比如相亲,比如长辈有意撮合交友,那这种事伴侣是有权利知道的,不是吗?
基于对秦渡的感情,以及对他为人的信任,她想,或许他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或许他也在犹豫该怎么样跟她讲述这件事呢。那她要不要给他一点时间?
这也是她的心理期限。
*
两天后,秦渡提前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准备下班。
现在才刚过四点半,他现在开车过去燕大,应该能早点接到她。
他将时间安排得很好,今天有几栋摩天高楼有灯光秀表演,而那附近的旋转餐厅的视野极佳,他昨天就跟她约好了下午会接她出去吃饭。他拿起车钥匙准备走出办公室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便转身走向办公桌,接起话筒。
居然是他爸打来的内线电话。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秦父的声音低沉而浑厚,“晚上有一个应酬,你跟我一起去。如果你有其他的活动,尽量都推掉,今天的饭局很重要。”
似乎是担心儿子一口拒绝,秦父又不慌不忙地说,“我给你介绍几个前辈,你不是在居林的项目花了很多心血吗?这次的饭局跟居林也有关系。”
秦渡沉默了几秒,用玩笑的口吻无奈道:“爸,您可真会找时间,这样重要的饭局您应该提前通知我的。我都跟我女朋友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