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川面如古井,平静无波,并不为这鲜妍明媚而踟蹰。
螳臂当车,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像熊大的人,就有十倍、二十倍像这对父女的人。
这帅哥的世界观也太丧了吧?
因为救不了所有人,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一个也不救吗?顾明珠眼神坚定,干净纯粹。
只这一眼,程鹤川便哑口无言。
顾明珠不想跟他在这里吵架,便让楼下的小厮去套马车,饭也不想吃了,帅哥也不想偶遇了,直接回家算了。
揽月楼的八珍糕很有名,你吃了吗?程鹤川见她要走,脚步一顿,突然开口问道。
这话题换得有点生硬,顾明珠奇怪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刚想回包厢打包那盘八珍糕的平常心停住了脚步,她偷偷瞄了锦鲤一眼:刚刚小姐不是很爱吃吗?
锦鲤对她眨眨眼睛:口是心非。
平常心便放心地去打包八珍糕了。
程鹤川点了点头,便又沉默下去,但他背在身后曲起的食指,显露了他此时的烦躁。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熊爷,所以很看不起我们这些外戚?
一般的外交辞令,肯定会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云云,但程鹤川不是一般人。分人,不过不是看不起,厌恶罢了。
顾明珠想想觉得很冤,自己从进京开始就秉承着低调做人的四字方针,在家里她管束亲戚,生怕他们为非作歹,危害社会,外出社交,哪怕被那些贵族小姐嘲笑,她也自我安慰绝不回嘴。
她以为自己的忍让是外戚的基本修养,她的努力是能得到回报的。
结果呢?
换来了厌恶二字。
既然刻板印象已经根深蒂固,她又何必压抑?
想通后,顾明珠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问他:凭什么?
此刻的顾明珠像一只发怒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却没什么威慑力。
外戚除了养了一个好女儿之外,对朝廷对百姓可还有什么贡献?程鹤川摇摇头,他们不但没有贡献,还会时不时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危害社稷。
一手拍在栏杆上,顾明珠首先表示不服:我们外戚出身是不高,但不代表都是坏人啊。
元和十五年,王皇后之父勾结太监将惠荣公主下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天启三十二年,陈皇后之弟强抢民女为妾,最后不过罚钱了事,建新二十六年
行了行了。这人是有多厌恶外戚啊,感情他把所有外戚的恶行都记在了脑子里,没事就拿出来背一背吗?
程鹤川从善如流地闭了嘴,静静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讪讪收回了拍痛了的手,小声道:外戚也不全是坏的吧,总有一两个好的吧,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那这艘船上,有谁是不该被打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