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就只有指腹点在他太阳穴而已。
沈清月问他:是不是冰着你了?
顾淮弯着唇角道:没有。他又迷迷糊糊地说:我好像看得见你手上的纹路。像一条软绵的细线,拂过他的脸颊。
沈清月淡笑问:你眼睛闭着呢,怎么看得见?
顾淮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我小时候瞎过一段时间。
沈清月眉头一跳,手上的力气不由重了两分,她皱眉道:眼睛瞎了?
嗯。顾淮低低地应了一声,继续道:小时候落水,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看不见东西了,敷了半年的药才好。
沈清月还是后怕,她眉头就没展开,问道:那半年里,你岂不是不能出门?你害怕吗?
顾淮摇了一下头,笑说:能出门,母亲给了弄一根拐杖,他们那时候有人叫我顾瞎子。也是那时候,我发现庄子上好像跟平日里看到的很不一样,每一种东西,都变得新奇有趣。后来眼睛好了,我便兴致勃勃地到处去看东西,才发现每片叶子都不同,每一只鸟都长得不一样。
沈清月笑问:什么鸟长得不一样?
布谷,麻雀,都不一样。
沈清月忍不住又笑了,说:我瞧每一只都长得一样。
顾淮也笑了。
沈清月借此想起永恩伯府的事,便问顾淮:谢家这些日,难道就消停了?
自从上一件事之后,沈清月这边和永恩伯府再没交过手。
顾淮脸色微变,语气不变,道:没,舒家的事打草惊蛇,谢家已经派人去浙江了。
沈清月连忙问:因为他在浙江留了把柄吗?
嗯,伯府最开始贪污军饷就是抵倭的时候,后来吃空饷的事也多了,浙江那边最近也很不太平,他怕是心焦着。
其实贪污和吃空饷的事并不少见,沈清月道:这些事我早就听说过一些了,现在还揪得出把柄吗?揪出把柄有用么?
顾淮道:贪污军饷,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从上到下牵连甚广,绝对会有蛛丝马迹。找到证据不一定有用,但是证据必须有。
沈清月很担心,她嗓子都紧了两分,道:你出了翰林院,就准备跟永恩伯府过手了吗?
他现在毕竟初出茅庐,不像前一世还积累了三年的人脉和资历,现在出手,沈清月很害怕出现意外。
顾淮睫毛颤动一下,道:以我之力怎敌永恩伯府?他语气微顿,道:应该说,不止是永恩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