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就是阁老,目光深远,志在千里,看来这等小事应该不会与她这小女子计较的吧。
沈清月微笑一下,跟着进了棋房,等顾淮复原了棋局,在她失手的地方细致点拨,果然将黑子气势大大增加,白子虽还是死路一条,却几乎全军覆没,没有敌手之力。
观棋者无不点头赞叹。
沈清月也认真盯着棋盘,心里已经写下了一个服字,顾淮将她的棋路修到近乎完美,她正看得入神,耳边就传来他微哑的嗓音:沈二姑娘以后下棋不需有仁慈之心,总是要赢的,举棋不定,反而拖延棋局。
他的声音很好入耳,听起来很舒服,因为离得近了,甚至有些余味儿绕耳。
沈清月心中一怔,随后抬眸看着他,屈膝谢道:谢先生指点。
顾淮又看向沈清舟,道:坐罢,再开一局。
沈清月等人自然不再叨扰,离开棋房之后,却隐约听见顾淮道:生布棋要留有一线生机,不要将人逼至绝处,否则以你之力,唯恐反噬
后面的话,沈清月就听不清楚了,但她的眉毛却蹙起来了,顾淮为何用完全不同的法子教她和沈清舟?
不等沈清月多想,方氏就拉着她进去,替她绣一副顾绣《蝶舞图》,她自不会拒绝。沈正章离开了同心堂。
待沈清月的图绣完了,时候已经不早,顾淮也来辞了方氏。
沈清月心中存疑,稍稍慢了顾淮一步,离开了同心堂,领着丫鬟追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步子快,顾淮才将将出门,还未走远。
沈清月唤住他,顾淮转身看她,态度冷淡而疏离,问道:沈二姑娘有何事?
他比她高,要放低视线才能看到她的眼睛。
沈清月福一福身子,以师礼待之,尊重着道:倒不知先生为何以截然相反之法,教授我与四妹妹棋艺。
顾淮不加思索道:沈四姑娘年纪尚幼,学棋在其次,重在为人处世的道理。他略微一顿,目光落在她瓷白的手背上,嗓音低哑了两分,道:沈二姑娘不同,遂以不同之法教之。
虎狼环伺,如何能给人留有余地,自保才是要紧。
沈清月却是神色一滞。
她不同?
他的意思是说,她的心机不同,别样深沉吧。
沈清月未有多言,低头辞别,便领着丫鬟回去了。
五月将至,天气渐热。
院无风,柳丝垂,闺人昼寝。微风吹,汗透香,薄衫生凉。
沈清月夜里洗漱过了,躺在床上冥想,丫鬟春叶给她轻轻地打着扇子,絮絮叨叨地说着院子里的事儿,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姑娘,姑奶奶说是要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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