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的厅堂上,国公夫人亲口说,就算杀了我,也不能让卫氏带走她的女儿呢。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从头到尾,我只是一个被命运安排了的棋子。你嫌弃的,是我啊,可不是谁生的女儿。我这个不孝的东西要是有了一点利用价值,要是可以被你用来拉拢长渊王,牵制朝局,那么就还值得你夏国公大发慈悲来垂怜,同我说上一句好话对吗?”
燕攸宁的这番话,令在场鸦雀无语。
满堂寂静之众,除却霍西洲的脸上已经罩上了一层严霜,随同前来的长渊军个个硬了铁拳,义愤填膺。
难怪王妃当初在山上对燕家的人如此不屑,如此清醒地立刻就做出了选择。试想旁人家的贵女,就算再恨嫁,又怎会爷娘都不及见,就跟着未婚夫婿头也不回的离去。原来如此!
“燕攸宁!你含血喷人!你……”
面对燕昇的色厉内荏,燕攸宁早就已经发觉自己心如止水。
她想她是真的可以完全从这个家脱离出来了,这一刻,她是释然而轻松的。
如此很好。
身后一双臂膀拢了过来,将她带入了怀中,燕攸宁犹如坠入了一团炙热的火焰中,但她觉得,就算是能焚化了她的火焰,她也心甘情愿地往下沉坠。
霍西洲附唇于她耳畔,低低地说道:“王妃若是不喜欢夏国公府,我来解决他们?”
燕昇听了心惊肉跳,知道这霍西洲乃伧夫一个,不免胆颤:“你何意!”
霍西洲冷目刺向燕昇:“夏国公也是武将出身,不如今日切磋一番,我以少壮之利,便让你十招!”
燕昇既恼火霍西洲居然如此无礼,但又更气虚,就算是让二十招,自己只怕也远非三招撂倒东淄王家仆的霍西洲的敌手,他怎可就如此轻易答应?
“我燕昇一生为天地立身,无愧世人,无愧于己,没想到竟然教出这么一个反咬一口的白眼狼,既然她执意贴心跟你,那么就算我国公府白养了这么一个东西,从今以后,燕攸宁与我燕家再无瓜葛,若违背誓言,受烈火烹杀而死。”
说完这话,燕昇大袖一摆,疾行扬长而去。
霍西洲已经出鞘三寸的剑锋落回了剑鞘中,待要抱她,燕攸宁已经倚了过来,靠在他怀中,吐气如兰地虚弱一笑:“我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虽然你以前是知道的。”
燕攸宁道:“我遭卫氏所害,已经不能生育。夫君,我不能给你生孩儿。”
霍西洲垂眸看她,反问:“难道我会因此而嫌弃你?”
燕攸宁摇摇头,复又笑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想说,你要是喜欢,像段琅这样的义子,我们可以收养很多很多,像我这样身世的,倒是可以都收在膝下……”
霍西洲将她抱起,迈步出门:“不,今生我不再让段琅无父。”
段琅的父亲,是他的兄弟袍泽,为了自己死在了战场上,今生,霍西洲必不容许此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