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右史说出来霍西洲要求娶她时,她便已经为自己想好了死法。
真的,死何足惧?
这破烂的江山,犹如一块鸡肋,谁爱要谁要去,与她何干。
左仆射却摇头:“不,老臣要恳请皇后娘娘,假意答应这场婚事,伺机,夺取霍贼性命!”
这倒真是令人吃惊,燕攸宁犹如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星眸微圆,大笑:“那可真是承蒙二位看得起,你们怕是忘了,霍西洲自起兵长云,收复失地,降服西夷,平定南蛮,七年之间,战无不胜,拥兵数十万,天下为之侧目,我?我竟能杀了他?”
燕攸宁自己都不知,她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左仆射沉默片刻,从衣袖中掏出一样物事,搁手心里攥得紧紧的,趁无人时分递到燕攸宁掌中,压低了喉音道:“皇后娘娘,这是绝命之毒。”
燕攸宁微惊,只见左右仆射再度退后一步,以士大夫之礼节,对她肃然作揖,近乎到地。
“望娘娘为我李朝万民计,除此逆贼,复我河山!”
这两人就像是排练好了一般,说话士气十足,谁也不快一点,谁也不慢一步。
其实燕攸宁真的毫无把握能够一举杀死霍西洲。
但,事已至此,她的性命,她早已不看重不在意,国公府倒,家破人亡,她所嫁之人又是这么个荒淫无度的昏君,将岌岌可危的江山基业终于败没了,叛军入城,霍西洲伺机前来羞辱报复,她横竖只是一死。
既然如此,她何不也搏一搏?
霍西洲如死,长渊军群龙无首必生大乱,左右仆射所辖南衙十六卫清理余下的叛军便会容易许多。不管胜算多大,总归是个利人利己的机会。
废后燕氏允嫁新任摄政大司马的事一经传出,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顾命大臣一致认为,废后纵然已经被关永巷,但到底是先帝之妻,何能答应下嫁乱臣贼子,置礼法纲常于不顾?
燕攸宁借着霍西洲的光重新迁回了自己的重华殿,听说在允嫁的第一日,一个老臣因为过于激动,当众痛骂其二人奸夫淫.妇,被霍西洲当众一剑穿喉,血溅五步,一眨眼的功夫,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之后,百官震骇,无人再敢有所反对。
她手持象牙梳篦,缓慢地打理着如青云般的秀发,垂目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对太和殿上的一切犹如充耳不闻,只如一心待嫁一般。
惹来身后的宫女亦有微词,虽说树倒猢狲散,本来是人之常情,但皇后和她们不一样,她是李朝的皇后,这时候,她就应该死去,以身殉国!她却苟且偷生,将自己献给霍贼,实是令人唾弃!
次日便是霍西洲设下的与她的大婚,时逢乱世,仓促中一切从简,她依然谨慎以待,从一早便起来开始梳妆打扮,重华殿外的一切也布置的充满喜气,仿佛前日里宫中没有死过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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