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奢求什么呢?大家族亲情淡薄,究竟利益她不是很早以前就领教过了吗?
陆天岁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她若继续护着杨际,就等于放弃陆家,包括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一切。
她有反抗的余地吗?
没有。
即便她是陆家主的女儿,可她又弱又没有价值,还摊上一位以利益为重的爹,她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陆秋鸯忽然觉得很可笑。
她这十几年来,机关算尽所积攒下来的底蕴,与西山两座矿脉与那片地盘相比,连零头都算不上。
不论她如何在同辈那里占到上风,当真正对抗整个家族的时候,她手里根本没有可以与陆家这种庞然大物交涉的筹码。
无力感就像毒药,一点一点腐蚀陆秋鸯的心脏与意识,为了杨际,她真的要放弃陆家的一切吗?
“……我知道了。”陆秋鸯沉默许久,轻声说:“我会把杨际带过来。”
几人对陆秋鸯这反应并不意外,只要是品尝过家族资源甜头的人,没有谁能轻易割舍。
陆秋鸯踏进东苑的秋卉院,轻敲杨际的房门,低声开口:“是我。”
“嘎吱——”
杨际连忙开门,见她神色恹恹,连忙问:“他们逼迫你了?”
“他们咬定你就藏在陆府上,你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吗?”陆秋鸯摇了下头,走进屋子里,倒了杯茶水慢饮着问杨际。
杨际脸色微变,认真回想自己回到杨家,察觉不对开溜,最后被陆秋鸯悄然接应,这期间每一个步骤,他都确信自己绝没有留下痕迹。
“你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陆秋鸯看着杨际,神情既怜悯又悲哀,“血脉追踪,你听闻过吗?”
杨际大脑轰然一炸。
他记起了,从虚陵界出来,回到杨家后他不慎被娘亲的针线刺伤了手。但那只是个小伤口,流了几滴血随意用手帕擦干后,伤口便愈合了。
他当时,根本没放在心上。
“抱歉……”
在杨际大脑思绪乱成一团时,陆秋鸯低声道,把手里捏碎的粉末,对准杨际的脸一把撒去。
此刻闭息已经来不及了。
杨际吸入些许粉末,意识开始昏沉,身体轰然倒在地上,昏迷前的最后画面,是陆秋鸯静站在他身边。
他不明白,却又觉得能够理解。
连亲生父母都背弃了他,更别说旁人,他曾以为自己离家前遭遇的那些嘲笑贬低已经极尽恶毒,但直到今日才知晓,真正的恶毒,是敲骨吸髓要命的。
……
三日后。
程溪积攒一笔不小的心法能量,穿过悬空廊道,将这期间准备的近百份药典资料交给应长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