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诲大骇,抬起头来眼中甚至闪过慌乱:“圣上这是……”
他认得那玄铁的腰牌,那是金鳞卫调令最高的腰牌,有这块牌子,整个北地所有暗中潜藏的金鳞卫,尽数听他一人差遣。可他在金鳞卫中,也不过是个副将之职,哪里能动用这样的腰牌?
林慎的声音镇定有力:“拿着,你知道朕是个谨慎的人,但这次,朕想赌一回。”
许之诲将那腰牌拿起来,紧紧地攥在手中:“可圣上,京中形势错综复杂,末将若离开……”
“你不用管朕,”林慎打断他的话,“你记得,一定要把乐阳平平安安,送到代州。”
许之诲怔然立在原地,在那帝王忽然有些颤抖的最后两个字里,他一下子明白了。
借着定国公府做障眼法,连接五行谷、锦州、代州、四年前望月关一案的那只大手,已经到了要与他们撕破脸面的时候。
代州免不了一场恶战,京城又何尝能免呢?
圣上这是借着机会把乐阳公主送离这个是非之地,有他带着整个北方金鳞卫各部的人保护,便是京城和代州哪个都没保住,他和金鳞卫,也能将公主带到安全的地方。
“圣上……”许之诲忽然觉得,那位一向精于谋算的帝王,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软肋。
“去吧,记住朕的话,把乐阳,安稳送到代州。”
那“安稳”两字,重若千钧。
*
后半夜,一场秋雨倏然冲刷而下,原本就已变得寒冷的天气,似乎一夜之间便着急地要入冬了。
第二日,雨停了,可天却还阴着。
运送到代州的补给已经在这几日内装车,这一日清晨天还不亮就从官署出发,经北城门出城,一路往代州为疆场厮杀的将士们做补给。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宫里传出了乐阳公主病重的消息。
整个定宁宫被禁军的人看管起来,不允许任何宫人出入。
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女儿的病情所影响,乾嘉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各领了五个大板子,打得满朝文武心突突地乱跳。
忠勇侯与另几个主战一派的大臣这时候提议向代州增兵,虽多少缓解了那帝王带来的压抑气氛,但乾嘉帝默了良久,却到底没有同意他们增兵的提议。
这场朝会不欢而散,而下朝后的两个时辰内,乐阳公主偷偷溜出宫失踪的消息暗地里在几位肱骨重臣之中传开。
此时,林悠正与眠柳扮作小厮模样,跟着运送粮草的队伍坐在官道边上啃着一张没什么味道的面饼。
“张大人和陈大人都挺好说话的,也不像别的文人酸溜溜的,希望这一趟顺利些,赶紧让北边的兄弟都能多吃点。”王行副将坐在她们旁边不远处,一边啃着一块饼,一边低声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