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欣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她扶着桌子坐好,张了张嘴,却是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林悠深吸了一口气,令自己沉静下来:“纪欣,就算是一桩陈年旧事,我也不会让你瞒天过海。慢香萝是谁给你的,你心里清楚。”
纪欣忽然像是她被贬为美人那天一般,开始疯了一样大笑,笑了好几声,她才眼中带着泪停了下来。
“你来不只想问我这个吧?”
林悠看向青溪,朝她点了一下头。
那侍女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碗了搁在纪欣面前,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瓷瓶,往那碗中倒了一颗灰黑的药丸。
纪欣的目光落在那药丸上,虽然林悠还没说,但她似乎已经猜到了。
林悠看着她,缓缓道:“这是我特地为你讨来的,宫人们说我母后病重时受了不少苦,可我到底想着不该如你们一般恶心,便找了这种没什么痛苦的、效果最快的药。比宫里的毒酒还快,一定能给你个痛快。”
纪欣盯着那药丸,看着看着就一边流泪一边笑出来。
她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十几岁时同闻皇后一道上京时的场景。
那位皇后娘娘,那时才成婚不久,夫君荣登大宝,她便随着北上的队伍搬到京城,入主定宁宫。
她温柔、知礼,举手投足之间都好像有一股书卷气,任何人瞧见了,怕都要移不开视线去,她和旁人站在一起,便是什么都不做,也能将所有人都吸引过去。
纪欣已经忘记了那时候究竟是怎样的心境了,只记得上京的马车里,她们还是无话不谈,可后来,她的记忆里便只剩下无边的嫉妒与猜疑。
她伸出手去,抚在那粗瓷碗的边沿,终于缓缓开口。
“慢香萝要从北边运来,你也知道,必得是胡狄的商队才行。后宫嫔妃无诏不得出宫,我们是买不到那东西的,需得叫人送进来。”
林悠目光冰冷:“是谁?”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叫什么,但他肯定不是罗家的人,他与胡狄人的商队很是熟稔,在宫中也有不少宫人联络,替他办事的人,都叫他一巾公子,有人说,是因为他办事时总要一斤现银。”
“一斤?”林悠微微皱眉。
“很奇怪吧。”纪欣笑了一下,“我也觉得奇怪,整个大乾会用一斤来形容现银的地方统共都没有几个,既是要五百两直说就是了,何必拐个大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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