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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针锋(三)(2 / 2)

他还

() 从没这般怒发冲冠过。

他心境平和,项知是却平和不了了:“不许你叫我岫官了!”

他松开手,开步欲走,走出几步开外,又猛地一回身,夺过他手中的苕麻糖。

乐无涯反倒跟了上去。

项知是:“干什么?”

乐无涯:“送你回去。”

项知是回过头来,歪着头,打量他半晌:“不要你送。”

乐无涯立即道:“下官告……”

尾字未出,他的手腕就被项知是一把攥住:“你是不是打量我要说这句话啊?”

项知是望着他,字字清晰:“不成,你必须送我回去。可别让我被流丐打劫了。”

无法,乐无涯只好跟着他,步步往驿站而去。

走到半途,七皇子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扫方才的怒气,挥手朗声唤道:“孝淑姐姐!”

乐无涯猛然驻步,眼睛望着前方未散的胭脂摊子,愣了半晌,才将脑袋缓缓转了过去。

戚红妆走至近前,借着灯笼,看清项知是的身边人后,不免也跟着一怔。

七皇子活泼地居中介绍:“姐姐,这位是本地县令,闻人约。这位是……”

乐无涯起手一揖:“参见县主。”

七皇子眼睛一眨:“咦,你怎知是她?”

戚红妆也不说话,只看着乐无涯,等他一句解释。

乐无涯:“能得岫官称呼一句姐姐,除了县主,我再想不到旁人了。”

戚红妆一抬眉:

……岫官?

她也算当过皇室中人,以宗室身份进过几次宫。

因此她知道,岫官是七皇子的小名。

只有七皇子的生母这样称呼过他。

她向来嘴严,皇宫内的事从不与乐无涯多说,因此即使身为他们的老师,乐无涯也不知此事。

闻人县令却能叫他岫官?

那他们二人这关系,可算得上亲厚了。

七皇子诧异道:“我可不止一个姐姐呢。”

“今日郭家阿姐和阿兄同我说过,他们在南亭县令面前说漏了嘴,南亭县令已知晓我到了南亭。”戚红妆轻声替他解释过后,又冲乐无涯周到地一礼,“未曾到衙拜访,是我失礼。”

乐无涯并不抬眼:“县主客气。”

七皇子亲昵地揽住乐无涯肩膀:“他还要送我回去,少陪了。你们有事,可以以后再叙嘛。”

被他动作一牵,乐无涯下意识地一抬头。

在昏暗天光下,一双黑得发紫的瞳仁,直直撞入了戚红妆眼中。

戚红妆一惊之下,脱口喊出:“等等!”

乐无涯站住脚步,在心中一叹。

今天他已经诈得了县主来南亭的事实,又亲耳听到七皇子唤她“姐姐”,若是故意装傻,见面不识,难免惹人疑窦。

可他们姐弟多年,又共住一府,日日相见,难免更容易被她认出。

天知道,他只是想吃软饭,没想当着人的面上桌啊。

他恭敬发问:“县主,何事?”

戚红妆强自稳住心绪:“茶花种植一事,几日勘察下来,我已有些心得,在我离开前,会将心得手书一份,留在南亭。”

她又补充一句:“先前的契约,县令大人实在让利颇多。……若不嫌麻烦,我想要再拟一份契约,条款可再行商议,不知县令可否同意?”

乐无涯眼睛一亮,强忍住摇尾巴的冲动:“多谢县主,那就明日……”

项知是从后一掐他的腰:“你明日不是留给我了吗?”

腰上受激,乐无涯险些惊跳起来。

他不甘不愿道:“那……”

见他难办,戚红妆接话道:“我还会在南亭停留几日。您何时方便,遣人到驿站说上一声便是。”

乐无涯自然满口应承,同时邀请道:“天色已晚,县主可要同回驿站?”

“不了。”戚红妆淡然道,“今日茶花花枝嫁续整日,工匠甚是劳碌,我请他们吃喝一顿。宴席方散,我走一走,散散酒气,后面也有武夫保护,县令大人不必担忧。”

她又道:“南亭流丐之患已平,街面平稳,我也不惧危险了。”

三人又寒暄片刻,街头作别。

重新上路后,七皇子似笑非笑道:“你可真招人喜欢,上赶着有人送钱给你呢。”

眼看又能赚上一笔,乐无涯喜不自禁,索性也不装了:“是啊,还有人送衣服给我呢。”

七皇子:“……”

这一噎非同小可,一直到了南亭驿馆,他也没想到回击之法,暗自气闷,趁乐无涯转身,朝他腰上又拧了一把,才气哼哼地走了。

……

回到驿馆房中,项知是呈“大”字仰躺在床上。

他举起怀里的小金花生,絮絮地念叨起来。

“老师,上次没带你出来。你看,刚才那个人啊,真的有点像你,是不是?”

“项知节觉得他像,师娘也觉得他像,所以都对他好,好像这样能补偿到你身上似的。”

“我就不一样。我要好好对他,好好用他。可他总学你那样气我。”

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托腮道:“你想做闻人约那样的人么?”

“我查了他祖上三代了,出身确实低,可那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家。你想要这样的家么?”

“要是你真的转世投胎,你告诉我一声好不好?我就不念着你了。我找你去。到时候一定在你面前装得乖乖的,到时候再狠狠骗你一次,叫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说着说着,他又苦恼起来:“可他也不认得我啊,为什么还总往坏了想我?”

“我面相看起来有这么坏么?”

在项知是对着项链念念叨叨时,一道脚步声姗姗而来。

他听到门口守夜的孔阳平向那人问安:“县主安好。”

他听不清戚红妆答了什么,但他不乐意听到戚红妆的声音,索性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他本来是我的。”项知是颇不服气地自言自语,“……那时候我还太小了。只是把他借给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