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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1 / 2)

……

栉比阁的手续很简单,江连星拿着薄绢做的单据走出来,那上头的文字会随着卖出而发生变化,寄存人需要拿着来取出货款。

江连星在寄送东珠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这附近巡逻的傀儡木鸟已经所剩无几,偶尔看到街边角落里有些木屑碎块,也不知道是否是被人打下来的。

江连星贴身收着单据,走出栉比阁之后却没有直接去找师母,而是完全往反方向走,故意走走停停。

他察觉到了一些黏在他身上的目光,立刻去绕远路,走入巷道中。

果不其然,巷道走了一半,他就瞧见了巷尾的人影,也听到了屋檐上的脚步声。江连星故作没有发现,垂头把玩着窄镜,走到一处稍微宽阔的巷中位置,猛地拧身,抬脚蹬在墙壁上,浮身而起!

他脑袋才露出屋檐,见到阳光,心中一惊——

两侧屋檐上竟然立着四五个西狄打扮的男男女女,春光大好的时节,个个捂着毛领,甚至肩膀挂着兽首。为首一人怒喝一声“嗒!”,手中半弯宽刀朝他肩膀劈去。

江连星手指在屋瓦上一摁,摆身让开,他没有拔|出剑,反而从袖中掏出一枚符文,往身上贴,人如同壁虎般身形粘在墙上,快速顺着巷道墙壁游移。

但巷中两头都逼近了人来,其中一位壮汉打了个呼哨,脚下重重一踏,数块砖石飞起朝江连星甩飞过去。

对方一出手,江连星都猜到目的——为了逼他拔剑。他若是个愣头青弟子,在两难之境肯定会拔|出最熟悉最仰仗的剑来。

但他坚决不会傻到在窄巷中舞剑,到时候挥打不开处处受控,人家只要跟师母上次那样,拽住他脑袋往卡在墙中的剑上一送,他绝对没命。

江连星脚步简直像是倒登空中阶梯似的,人如日晷的一线影子在墙上打了个盘旋,手在暗处捏起几个看起来哑炮似的火诀。

那火诀像是三两个蔫坏的摔炮,飞出去,轻巧落在了几人毛领头发中,而后噌的窜起火光带爆炸,黑雾红光炸起,笼罩住他们门面。

屋檐上有个背着手的三十多岁西狄女护法看得真切,轻笑着用西狄话道:“明心宗真能出这种下三路精怪?全是市井械斗、散修厮杀时屡试不爽的招,一个筑基孩子,打的那几个结晶期老东西眼都睁不开——”

但真令人惊讶的不是他的招数,而是他面上冷静到游刃有余的神态。

而下一秒,他朝着一侧墙砖猛然灌注灵力,以掌化劲拍碎墙砖,烟尘四起,惊起墙另一面的商铺内阵阵尖叫,江连星身影也转瞬消失。

其余人立刻要追上街去,转头看她的意思:“护法!”

女护法挥挥手,几个人跑去街上,但她却站着不动,对身边两三个人比了另一个方向的手势。

果然,大队人马趁乱追出去之后,刚刚墙壁倒塌的商铺西侧小门被推开,一人影似是仆从般垂首挎着竹筐往外走去。

如果不是这女护法也是老油条,一般人绝对发现不了他的身影。

女护法咧嘴笑起来,跨步跳上他头顶的屋檐,朝着他的背影打了个呼哨。

江连星猛地回过头去,就瞧见了那女护法|正立在屋顶,慢条斯理将皮腰带上绑着的绳索放开些。

他心里一沉:……对面也是高手。

不只是修为高得多,对厮杀打架也是个中老手。

既已经暴露,江连星没有掩饰的必要,猛地将竹篮朝她甩去,其中大量炭块再次被他火诀炸飞,江连星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基本修为又都比他高,站着打才是蠢——

身后刀风劈碎砖石,横扫屋檐,瓦片都像是打寒战的牙齿般上下碰撞,江连星步伐轻灵,飞身窜出巷道往人多的主街上而去。

他刚刚冲到街上,忽然愣住,脚下也像是被粘住了。

远远从北侧,有漫天的黄沙滚滚而来,就像是巨口要吞下陵城一般,而他身边的街道也乱作一团,不少商贩正收拢着货物包头逃窜,街上也有零星几个人趴伏在地上抽搐不已。

陵城突然乱了。

是因为西狄人?他们要搞什么大动作?

有位同期的明心宗弟子,在街对面认出了他,连忙招呼道:“嘿,江连星是吧,小心身后!有人要——”

他还没喊完,江连星身后一枚带着红烟的弹丸朝那位弟子飞去,正中他锁骨位置。

年纪相仿的弟子捂了一下锁骨,就感觉弹丸似乎钻入皮肤下,他有些惊慌地抠着脖子。

女护法轻笑一声。

江连星只瞧见小师兄两眼激凸,额头鼓起,身形佝偻膨胀,嘴如同尖啸般张到骇人。

而后嘭的一声,他头颅竟从中间裂开,柔软颤抖的猩红色鸡冠,从他头颅之中挤出!而他皮肤生出无数尖刺羽毛,扎烂明心宗蓝色的弟子服——

他在转瞬之间,变成一只比人高的红眼墨足癞公鸡。

江连星只眼睁睁看着他活气蒸发,神魂俱灭,灵力反被吞噬,只剩一只恶魂野鬼般的巨兽在原地,有些癫狂的摇头晃脑。

周围跌在地上抽搐的一些散修中,也有人仰头哀嚎尖叫,骨骼反扭过去,绒毛从面部刺出,生生变成窫窳、棕犼等怪物。

眼下看街边,中招的皆是散修或年轻弟子,似乎这带着滚滚红烟的弹丸,只会让修为低下的修仙者中招。

如果说西狄人驯化野兽,杀入中原,跟九洲十八川各大仙门争夺地盘,还能叫做亦正亦邪,眼下的做派,就完全是邪道了。

既然他们是邪道,江连星也不必收着手,他哪怕魔气泄露,也大可推到这群人身上去!

女护法看着江连星似乎被吓傻的背影,大笑几声,抬起刀来,就要朝他背中砍去。

忽然瞧见他粗粝的手指架在了腰间铁剑的剑柄上。

转瞬之间,少年磨破起球的粗布衣摆旋起翻飞,他脚尖点地,身影一矮反朝她腰间撞来。

右手执剑朝她力若千钧

地挥去,那简直要生了锈的直剑上,浮现一层纯净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