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轻易唐突她。
不敢唐突,不敢怠慢,甚至连中毒后的多看她一眼,都会令其感到不敬,感到是情欲作祟,是龌龊的肖想。
听闻她这一声,沈顷眸光微动,目带疑色地抬起眼帘。
“衣衣?”
郦酥衣将他拉入帐。
明明是清晨,明明是白日。
她却觉得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堕入军帘,被她这般拉进了床帐。
一瞬之间,原本冷清的素帐之内,登时充盈了一道兰香。
兰香清润温和,自他袖间流溢而出,将郦酥衣浑身裹挟。她抬眼,凝望向身前近在咫尺的男子,心跳砰砰不止。
下一瞬,她大着胆子,竟仰头咬住男人微热的嘴唇。
沈顷微惊:“衣衣——”
那一声放自唇齿间发出,又被她咽入唇齿。
少女脸颊通红,一双美目潋滟,剪满了秋水。
她缓声,微微轻喘着:“妾身愿意为郎君解毒。”
沈顷抬手制止她。
男人坐于春帐中,微鼓的衣袍之间,仿若盈满了清风。晨光再度入帐帘,沈顷身上衣裳单薄,眉睫与无法披垂着,眼中显然写明了无奈与拒绝。
闻言,郦酥衣微微颦眉。她一双杏眼微圆,眼神清澈而无辜。
“郎君心仪我,我亦心悦郎君,你情我愿,你欢我爱,何来牺牲。”
少女声音清亮,字正腔圆。
那眸色亦是清明如许。
望入她清澈的眼底,沈顷明显有些惭愧。他无奈地低下头,轻叹。
“罢了,说不过你。”
但眼下、眼前之事。
他却未曾允许。
男人将她的手再度按压住,即便心中热潮汹涌,即便那目光已万分凌乱,但他面上仍未有半分松动。从小到大,他便是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沈家小二郎,他被父辈、被老师教字识文,被教导着克己守礼、行为处事必须规矩,被教导要衣冠端正,要克服私欲,要尊重师长、敬爱妻子。
过往二十余年,他从未有这般失态过。
衣冠不整,乌发凌乱。
清晨日光之下,他目色朦胧,眼中、心里,皆燃烧着不可宣之于口的情欲。
他不可只般。
亦不能这般。
就在他第三次按住郦酥衣的右手时,正坐在面前的少女忽然抬眸,委屈兮兮地问道:
“郎君又要拒绝我了吗?”
晨色清明,她杏眸间微微带着湿润的光影,眉心微蹙着,看上去无比娇憨可怜,引得沈顷手上动作顿了一顿。
男人神色亦是一顿。
满腹话语就这般凝滞在唇边,须臾,他无可奈何道:“不是。”
听了这话,郦酥衣稍缓神色,凑上前。
她嗅着男子脖颈间的清香:“那郎君不许拒绝我。”
沈顷点头:“好。”
见状,她这才满意,她扬了扬脖子,再度亲过来。
听了她先前的话,这一回,沈顷极配合地闭上眼。
他睫羽很长,像细细密密的扇帘,顺着熹微的晨光垂搭下来,却又被克制着、不受情绪的晃动。
任由郦酥衣凑近,任由她呵气如兰,往他面上轻轻扑来。
他闭上眼,既不吭声,也不拒绝。
“沈顷。”
她看着对方轻微颤抖的睫羽,忍不住感慨道:
“你好可爱。”
对方睫羽动了动,低低道:“哪里。”
本是一句极为客气的话,谁料想,郦酥衣竟当